第 27 章(第2/4 頁)
至,她恨聖人,恨那個癲道人。
她恨師家和江家的所有人,恨這世上一切。
以前,她以為他是封墨。
那個同樣身世凋零、身不由己,在外邊餐風飲露受盡了難捱的苦楚的封墨,她不忍拒絕他猶如抱薪取暖般的親近,從他這裡,也能得到一絲絲慰藉。
可原來他從不是她的同路人,他是那個始作俑者。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那時雖然也在不記事的年紀,可他是一切的濫觴,若不是他,怎會有後來之事。
都說癸卯年二月初八誕生的嬰孩,是太子寧恪的天煞狐星,生來與太子八字犯衝,會替他招來邪祟纏身。
可他如今安然無恙地站在長安城三出闕前,享受著千萬黎庶黔首的頂禮膜拜,而那些被轉送京外的孩子,他們童年、少年填不滿的空洞,誰來令時光倒轉,讓那些傷痛癒合?
從來都不是師暄妍妨礙寧恪,而他寧恪,才是她命中魔星。
師暄妍深深呼吸一口氣,將此刻起伏如潮的心緒強行壓下,玉指自梨花色寢裙的廣袖下探出,一指那被春夜涼風撲得簌簌作響的軒窗。
“殿下,師暄妍已經被你欺得夠了!我不想再與殿下玩這種無聊的把戲,你走吧,從今以後,莫再前來君子小築。我也便當作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寧煙嶼並不肯就此離去,他踏上一步,再一次俯下眸光:“師般般。當年事情發生之時,我只是一個三歲幼童,病得半隻腳踏入了黃泉地,至今連一點記憶都不曾留下。你遷怒我,好沒道理。”
不論他如何狡辯,師暄妍都心硬如鐵,一點也不看他。
“我請聖人下詔,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過失,你若一定要我償還,我願意。師般般,我想——”
“我一點都不願意。”
師暄妍忽地扭臉看向他,桀驁而冷漠,泛紅的眼眶噙著憎意,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刀刀刺他的胸骨某處。
陌生的從未領略過的疼痛,像是漫漫長冬凍得龜裂的傷口被撒上幹鹽,一瞬侵襲而來。
沉穩持凝如寧恪,也初嚐到了那股為情所累的煎熬滋味。
師暄妍冷靜的神色,令她看上去沒有一點歇斯底里、
理智不清的跡象,她就是平靜地陳述著,這麼一件事:“寧恪。你拿什麼還我,我的前十七年,我今後的幾十年,皆因你而毀。”
她說著話,一步步朝著他逼來。
竟將寧恪迫得步步後退。
少女的紅唇一掀一攏,淡淡香霧吐出,可聽起來,全是冰冷刺耳的字眼。
“你是罪魁,是禍首,金枝玉葉的太子殿下,我們這樣的賤命,活該被您的清風霽月襯成風雨過後的爛泥。”
見他眸中墨色洶湧,似翻滾而來,師暄妍再沒了一絲懼意,她垂下眸,笑得妄誕而嘲弄。
這般的笑容,無端的有幾分瘮人,寧煙嶼眉目深凝,喚了她一聲“師般般”,話音未等落地便被打斷。
“我好恨我自己和你有了苟且。你和江拯一樣討厭。”
她竟拿他,和她那個喪盡天良的舅舅相提並論,寧煙嶼胸口鼓了火氣,不忿道:“住口。”
他惱了,堂堂太子殿下,也為她一言而著惱,師暄妍呆呆地望著他綴了慍怒的眼尾,一晌,她快慰平生地笑了起來,就像看著師遠道暴跳如雷一樣可樂。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太子殿下,你生氣了麼。可是你能拿我怎樣,別說殺我,就算夷我九族,你看我可會皺一下眉頭。”
這個小娘子,他以為她柔軟、善良可欺,擔憂她被欺負。
可她其實一身尖刺,生人勿近,觸碰不得。
他是寧恪,不用再做別的,便已經犯了她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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