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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舊弊。”他語聲一頓,浮起悵惘笑容,“可還記得你我初見時候我那時的形狀?”
豈能不記得。
醉臥花叢,拋擲千金為博紅顏一笑;冷對權貴,潑酒擲杯拂袖揚長而去。
念卿默然垂眸,唇角輕輕抿起。
他不在意她的沉默,只是笑,語聲裡帶了絲恍惚,“那時終日酩酊,尋芳買醉,既無心仕途,也憊懶軍務,形同一灘爛泥。後來我曾想,倘若再早一些遇見你,譬如歸國之初,還不曾失望憤懣,放浪形骸……那樣,你會不會另眼看我?”
染了薛晉銘血跡的手帕,被念卿捏在手裡,絞纏在修長指間。
薛晉銘目光從她漠然眉目移到手上,靜靜瞧著,緩聲說道:“當年一同自士官學校畢業的同窗,先後歸國從戎,有的投身軍閥麾下,有的靠祖蔭升官發財,最不濟的便與土匪豪強拼搶地盤……而我步上仕途,看似年少得意,卻是無所建樹,終日混於風月酒色,茫然不知寄託。如此日復一日,我並不甘心。在最彷徨之時,長谷川一郎卻秘密前來拜訪,帶來了他的滿紙宏圖,我如遇救星,如蒙急援,恨未能早與他相見。”
長谷川一郎的名字似細針入耳,令念卿眉頭一緊,神色僵了一僵。
這是誰也不願提起的名字,是薛晉銘險些鑄下的最大過錯;也曾是念卿夢魘中的毒蛇,時時伏在暗處,不知何時便會噬人。當年暗中操縱兇手,毒死於她有恩的秦爺,欲殺她滅口,欲置霍仲亨於死地的元兇,便是這個長谷川。
薛晉銘知道念卿忘不了,正如自己也無法遺忘從前過錯。
“我在日本與他結識,原本只知長谷川家族擁有龐大產業,直到那時才知,他所謂的小生意其實是軍火。”薛晉銘坦然迎上念卿震驚目光,“後來長谷川經由我引薦,與我姐夫李孟元一同插手煤業與鋼鐵,打算以薛家產業為幌子,在北方秘密營造軍工廠,以低價擠走德國人。起初我對長谷川提防未足,一心視他為友,險些鑄成大錯。”
他黯然,“失去你,便是給我的最大的懲罰,這代價足以抵償從前過錯。”
念卿怔怔無言以對。
“少年時讀季直公《政聞錄》,有感於儲金救國之論——‘譬之樹然,教育猶花,海陸軍猶果也,而其根本則在實業’。這番話當年讀來振聾發聵,再看如今世道,越發感喟。既然政治上一再失望,軍事上屢屢受制,倒不如試一試這條曲線道路,先振興實業,再圖軍事強盛。”黯痛之色卻從薛晉銘臉上隱去,話音轉,落地有聲,熠熠光輝在他眼裡灼燃,“若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工業軍械,何以立足世界,何以抵禦強敵?”
薛晉銘仰首而笑,眉宇間一派清朗,“我自問弄權不如家父,征戰不及督軍,那也總有一件事情可為!”
念卿驚愕震動,終於明白他的深謀遠慮。不在於販賣軍火,不在於謀勢謀財,他要做的是——造軍火,造中國自己的軍火。
第八記 夜深沉·雪霏霏(1)
“你殺豬啊,這麼燙的水,燙到夫人怎麼辦!”許錚試了試侍從打來的水,扯了嗓子就吼,卻聽身旁撲哧一聲笑——蕙殊板著的臉一時繃不住,被他這話逗樂。
許錚這才反應過來,錯了,間接罵到夫人頭上去了。
“笑什麼笑?”許錚惱羞成怒,瞪一眼蕙殊,悶悶氣惱。
蕙殊也瞪眼打量他,冷不丁瞥見他袖口的血跡,“是你動手打的人?”
許錚不理睬。
“你就這樣對待你們夫人的朋友?”蕙殊大怒,“你們簡直是土匪、軍閥、粗魯……stupid idiot!”
那被罵的人滿不在乎,只是冷哼,“中國人講中國話,少來嘰嘰咕咕。”
蕙殊氣結。
“難道離了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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