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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沒能說完,因為梁燕一巴掌抽了過來,那巴掌極重,魏暮的半張臉立馬火辣辣地麻了起來。
梁燕盯著他:「你再說一遍。」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巴掌像是打散了魏暮心底原本的忐忑,也許是因為最壞的局面已經落定,忐忑就變成了沒必要的東西。
他沒有去碰那半面熱辣的臉,而是站直了身體,順著梁燕的要求又說了一遍:「我很喜歡他,我愛他,想和他過一輩子。」
又是用盡全力的一巴掌,魏暮的嘴裡有了血腥味,然後梁燕嘶啞到扭曲的聲音炸響在他耳邊:「變態!」
巴掌已經無法承載憤怒,梁燕伸手撈過了一旁立著的掃把,劈頭蓋臉的衝著魏暮狠狠地砸下去。瘋狂的抽打中,夾雜著梁燕尖銳的怒吼:「死變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變態!」
魏暮沒有躲,也沒吭聲,任由掃把一下下抽在他背上、肩上、額頭上。不知道過去多久,梁燕打累了,也罵累了,掃帚頭被打斷了,只剩了一個直挺挺的棍,梁燕扔到地上,眼底通紅,她看著魏暮,像是看著這世上最髒的一件東西,沙啞地說:「滾出去!」
魏暮於是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他全程沒有說一個字,在街口碰到住在隔壁的大娘,還和往常一樣笑著打了招呼。只是本該從街口便拐彎的路他忘了拐,一味地沿著邊朝前走去,越走周圍越是荒蕪,枯黃的草莖軟趴趴地伏在地上,他踩在它們上面,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從來沒想過要攀附著紀隨安索取什麼,但那天他忽然覺得,他就是沒辦法和紀隨安去談公平,那些別人能輕易獲得與給予的東西,他都沒有,也給不了紀隨安。
這讓他覺得很難過,但這樣的生活又早就是他過習慣的,難過都顯得矯情。
那天晚上他沿著路走出去很遠,如果不是紀隨安打電話過來,他或許能一直走下去。而在接紀隨安電話的時候,他第一聲還在笑著喊「隨安」,就這兩個字出來之後,下一句話就徹底地梗在了喉嚨口裡,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說出口,然後就是控制不住的哽咽。
他就這樣,幾乎是倉促地,將自己生活的一角揭開給了紀隨安看。
他最終還是沒有去見舒翕,而那之後一直到他進入德海工作,中間他只來看了一次梁燕,連門也沒進,只是在門口站了站,他喊了一聲「媽」,梁燕則是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在他領到人生中第一筆工資的那一天,他拿著三千塊錢,同樣是給不出去。
那天他坐在石頭上,看著那對母子遠去,許久才收回視線,然後低下頭,將手裡那些被弄皺的鈔票一張張地整理平整,塞進了口袋裡。
他剛做完這個工作,紀隨安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問他去哪裡了,幾點回家。
「我去接你,咱們倆晚上出去吃飯。」
魏暮笑了笑:「你最近做實驗不是很忙嗎,能抽出空來?」
「明天再做也沒關係,再忙今天也得和你出去吃飯。」
「為什麼?」
「為了慶祝我們暮暮第一個月發工資,提前說好了,必須得你請客啊。」
傍晚的風將魏暮的頭髮吹起來,他看著小巷上方蒼藍色的天空,只覺得心一點點地落了下去,安安穩穩踏踏實實。
「沒問題。」他笑道,「你隨便點。」
他已經不再像最開始時那樣因為梁燕對他的態度而過度難過了。
他是有要回去的地方的,也有會為他而高興的人。
那之後,魏暮辦了張新卡,梁燕不要的那三千塊錢被他存進了卡里,之後的每個月都會再往裡面打三千。過年的時候他回家了一趟,兩人仍是沒什麼話說,臨走前魏暮將卡掖在了梁燕的枕頭下面。要不要是梁燕的事情,給不給是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