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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香風細細,正有美貌少年踏樂起舞,正值江南仲春,身上穿的皆是輕羅軟紗,緊貼著肌膚,纖長漂亮的線條便若隱若現。
行動之間,偶有衣袖衣擺揚起,雪藕似的小臂和小腿便露在外頭,讓一眾女官看得耳熱。
老婦進門時,瞧見的便是這幅場景。
她一張老臉僵得鐵青,即便是婢女扶著她的手暗中使勁,極力勸阻,仍是從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
楚瀅倒是滿臉輕快,笑眯眯道:「李大人來了?」
她行下禮去,仍是不情不願,「老臣年老力弱,來遲了,請陛下恕罪。」
「無妨,李大人年事已高,朕如何會怪罪?」
楚瀅今日像是格外好性兒,道:「你這般年紀,還要辛苦伴駕出巡,已是十分不易,快坐吧。」
這李大人剛被扶到席間坐下,一見上前來替自己斟酒的人,便立刻又倒吸了一口氣,險些沒有背過去。
原來,此番侍宴的既非宮人,也不是府衙的下人,竟是城中煙花之地的小侍,眉目含情,不勝嬌羞,舉手投足都寫著風流。
她氣得雙手直抖,連杯盞都舉不起來。
身後婢女當著眾人,也不好直言,只能婉轉勸道:「大人怕是一路過來累著了,快歇歇。」
李大人緊閉雙目,連連嘆氣,卻被淹沒在滿室絲竹之間,半分動靜也傳不出來。
有君如此,大楚不幸啊!
她在這邊廂氣得直哆嗦,那一廂楚瀅卻眉開眼笑,衝著劉鈺道:「劉卿這幾日來安排甚好,隨行侍奉,無一處不周到,朕稍後有賞。」
劉鈺遠遠地坐在席間,聞言連忙起身,拱手道:「陛下出巡至江州境內,江州上下不勝榮幸,微臣任此地知州,接駕隨侍,乃是分內事,安敢不用心,又有何顏面領賞呢。」
楚瀅放下酒杯,朗聲大笑,「也不是哪一處地方官,都有你這樣的機敏與眼色,朕說你當得,你便當得,不必畏首畏尾。」
她這才敢謝了恩,頭埋得低低的,儘是謙卑。
卻擋不住席間諸大臣的目光一言難盡,像是錐子似的,直往她臉上扎。
誰人不知,這位劉知州是憑什麼本事討的陛下歡心?
前些日子,大費周章,徵集了許多人力物力,伺候陛下遊山玩水也就罷了,這些天卻更是不得了,竟將那些教坊裡的樂伎、戲園子裡的伶人,都給一股腦兒地喚了來,成日裡變著花樣在陛下跟前折騰。
直鬧得整個州府衙門,公文也不趕了,差也不辦了,從早到晚鼓樂盈天,哪裡還像是個森嚴的辦公之所,比那花樓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外頭的百姓訊息不靈通,不知是陛下駕到才有此怪像,還直道是有什麼大事,竟在這府衙裡搭起臺唱大戲來,探頭探腦地想看究竟。
身為官員,只知阿諛奉承,慫恿著少不經事的陛下胡鬧,這等行徑,人人背地裡都要唾棄。
楚瀅倒像是不曾看見臣子們怪異的目光,仍是一團和氣。
「朕在江州也停留了半月有餘,這兩天思量著,也是該往別處去了。」
「這樣快?」劉鈺作驚訝狀,轉瞬笑道,「微臣連同江州百姓,都極是不捨,還盼著陛下在此地多停留些時日才好。」
席間諸臣便越發不恥,個個心裡嘲諷她諂媚已極。
楚瀅面對這等馬屁,倒是波瀾不驚的,只笑笑,「不過朕倒有一事,還想勞煩劉卿。」
「陛下言重了,微臣愧不敢當。」對面趕緊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今日坐這畫舫,只覺春水碧波,極是怡人,忽然想到江南一帶,水網密佈,隨後要去的地方理應與此間連通,不如泛舟而行,較之走陸路又別有一番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