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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緊張了!」醫生陡然咆哮道,「上區也就算了,下區可不會管那麼多!管你是哪戶人家的,一個小女孩罷了,身上錢財取走,人丟進井裡,誰還能找到?!他們可不信抓著凱薩琳進城能討到賞金!」
他忙了一下午,原本就毛燥的頭髮不怎麼服帖了,這會兒幾綹灰發隨著他的動作在額頭上一晃一晃的,眼鏡也歪了,臉上還有些汗,顯得頗為狼狽。市長夫人出來解圍:「算啦,警官先生,咱們都知道阿諾德很關心小凱薩琳。不過應該不是修道院,凱薩琳那孩子,什麼都好,長得漂亮,腦袋也聰明,可惜……」
「說不定呢。」阿諾德說完逐漸冷靜下來,摸摸下巴,拉直卷在胳膊肘的襯衣袖子,一邊扣上釦子一邊說,「我想她是為生日會的事生氣了。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誰也說不好,我上修道院問問。而且,捷列金還沒來,我得去看看神父。」
市長看了自己夫人一眼,有些心虛:「那修道院就拜託您了,醫生。代我們向瓦西里神父問好……我得去看看路修得怎麼樣了!」
夫人說:「你有沒有良心?!算啦,你自己坐車去好了,阿芙傑,我們去達莎家看看她。醫生,勞煩準備些達莎用得上的藥,我一起帶過去。」
阿諾德點點頭,往屋裡鑽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個邊長十公分左右的木盒子出來,遞給女僕。兩架馬車在街道盡頭分了兩路,醫生提著包了舊牛皮的木頭藥箱,往頭上扣一頂寬沿帽,出了下區,也攔了輛馬車,匆匆向修道院方向趕去。
平民馬車進不了上區,阿諾德付了五個銅幣,在檸檬街盡頭下了車。上區說是比下區好一些,居民們至少有穩定的工作,不管是為修道院還是為前貴族們打理山腳下的農田,總還能拿到至少四分之一的收成;但居民區和下區差不多擁擠,賣油炸食物和蔫壞水果的小攤擠在一起,沒有明確的店面,只隱約能分出四五條小路;整齊的農田裡,穿草鞋的姑娘背著弟弟妹妹和父親一起揮舞鐮刀。
這會兒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阿諾德按了按帽簷,目光隱蔽地掃過一個角落,大步往聖山走去。
一隻骷髏般的手伸了過來。在被搭上衣袖之前,阿諾德敏銳地轉過身,那隻手則怯怯地縮了回去。
那是個眼眶深陷、面色蠟黃的小男孩。雖然瘦小,但衣物合身,還有一雙尺寸合適的鞋,整個人看起來還算乾淨。
阿諾德望了一眼在夕陽照耀下閃出一圈金碧輝煌的輪廓的雛鳥修道院,還是問了一句:「什麼事?」
小男孩唯唯諾諾,眼睛一直盯著他。阿諾德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時候也沒想太多,隨手丟給他一個銅幣:「去吧。要是家裡有人生病,檸檬街新開了一家公益診所,不要錢。」
小男孩撿起銅幣,一邊咬著邊緣確認真偽,一雙褐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阿諾德也就站在那裡,對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一個郵差打扮的少年跑過來,叫道:「伊萬!你跑來這裡幹什麼?!——醫生,您是愛德華茲醫生,對嗎?實在抱歉,伊萬到處亂跑……」
「你是?」阿諾德吃了一驚。他不認識這個郵差,但伊萬——就是十幾天前請他去家裡看病的伊萬。雖然還是瘦巴巴的,但有了合身的衣服之後,他竟然一下子沒認出來。
「季特,我叫季特,季特·伊萬諾維奇。是伊萬的哥哥。不好意思,愛德華茲醫生,實在抱歉,伊萬總是亂跑,早知道就不給他買鞋了……嘿,我上上週才得到這份工作,不過這雙鞋可沒花錢,好心的主管先生把少爺小時候的衣服送給我了,那可是少爺的衣服……哎呀,也謝謝您的白麵包!」
季特臉上掛著明顯的訕笑,連連鞠躬,在褲腿上擦了擦手,還是沒好意思伸過來。阿諾德有些尷尬:「麵包是治病用的……算了。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