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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帕的視線更冷了。
路易斯戴上兜帽,決定戰略性撤退:「大人,我先走了!」
大廳安靜下來,吸血鬼像是卸了股勁,那股強撐起來的威壓頃刻消散。
二樓的地毯早就收拾乾淨,為了遮蓋血腥氣味,又噴了香水,味道混合起來,沖的上頭。
拜帕手按在沙發靠背,借力支撐身體,笑著問:「怎麼不睡覺?」
衛綰老實回:「睡醒了。」
拜帕像是在壓制什麼,抿緊嘴唇,強忍某些痛苦,良久才緩過來,慢吞吞地朝衛綰走過來。
他上樓梯到一半的時候,腳步有些虛,蒼白的手指握住堅硬的冷黑色扶手,慢吞吞地向上走了兩步。
停在原地喘息,他見衛綰不解與疑惑,無奈的笑了笑:「小女孩,過來扶我一把。」
衛綰腳步輕快,小跑過來的時候,拜帕才看到她沒穿鞋襪,腳趾圓潤剔透宛如海邊晶瑩粉嫩的小貝殼。
他伸手就想抱她,但又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最終將手臂搭在她肩膀,壓過去了些重量。
拜帕倚在扶梯欄杆,讓少女踩在他柔軟的鞋面:「等會兒,等會兒我抱你上樓。」
衛綰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吸血鬼這麼執著抱她,但還是乖乖聽話,待在原地,並且什麼也不問。
拜帕輕輕摩挲她柔嫩的臉頰,笑了笑,因為病容笑的有些可憐:「你不好奇嗎?」
如喪家之犬在渴求主人施捨一丁點的憐憫。
衛綰心情很慌亂,她隱約覺得,吸血鬼虛弱到快死的樣子是因她所致,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原本簡單又快樂的生活早就塗抹上了墨色的昏暗,強硬的擠進來各色醜陋不堪的人面畜生,有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有癲狂殘暴的科學家,麻木不仁的助理員……
很多。
有學識的,沒學識。
斯文的 ,狂野的。
每一個對她散發出來的都是惡意。
她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接受過善意了。
——還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善意。
連她沒穿鞋襪這點小事都會注意到的善意。
就算這些是偽裝的,是假的,她內心還是塌陷一塊,把吸血鬼放了進去。
拜帕抬手撫摸她的腦袋,冰涼的掌心似乎有了溫度,他依舊笑著:「別害怕,不會讓你陪我太久的。」
我也沒有太久時間能活了。
但是,我的女孩。
你要活的很久很久,活的很好很好。
衛綰頭一次主動拉住他手臂,避開這個話題:「我扶您上樓。」
拜帕沒給她機會,固執地彎腰抱著她上樓,好像在完成某項使命。
衛綰手指捏著他衣袍柔軟的面料,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過了會兒,她突然問:「那你想和我……」
拜帕踩上最後一節樓梯,背靠在牆上,猶如遲暮老人:「什麼?」
衛綰收回了要說的話:「沒什麼。」
「你啊。」他寵溺的笑了笑。
副本結束的通知聲響起以後,拜帕就再也沒帶過她睡棺材,瑟蘭古堡時常忽明忽暗的壁燈有如擺脫了詛咒,又亮又暖。
像顆太陽。
衛綰盯著不遠處的壁燈出神。
她剛剛想問吸血鬼,要不要了解一下千古絕唱。
她有的東西實在太少,想要回報吸血鬼也只有將自己獻出去。
但見到吸血鬼行將就木的老態,衛綰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挺害怕他在盪氣迴腸的絕唱之中就此落幕。
吸血鬼再次從背後抱住了她,棉被聚攢起來的熱氣頃刻消散:「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