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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姐姐……&rdo;小胖墩悶悶地轉過臉，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家親姐姐，&ldo;我甚麼時候能好？&rdo;

&ldo;今兒老先生不是說了麼？再有三四天就能下床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聽爹爹的話，每天乖乖抄寫三字經，讓爹爹好好高興高興。到了上元那天……&rdo;

說到這裡，張清皎略微頓了頓。她怎麼能忘了，京城剛剛地震，誰還有心思過什麼上元節？這幾天只顧著自家的事，她倒將這場天災給忽略了，絲毫不知外頭的境況。這般冷淡無知，就像個普普通通的秀才家小姑娘，一點也不像是曾經內心深處也藏著熱血的她。難不成，她真的已經無聲無息被這個時代同化了？

&ldo;姐姐，上元我們能去燈市麼？&rdo;聽見&ldo;上元節&rdo;，小胖墩倒是精神了不少，眼巴巴地拽住她的袖子，&ldo;聽說京城的燈市可有趣了。&rdo;他倒是沒有仔細想，讓自家爹&ldo;高興&rdo;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他目前的學業進度，別說上元燈市了，能趕得上中元放燈便已經不錯了。

張清皎回過神，笑了起來：&ldo;你若想去，便好好進學。否則，爹爹絕不可能輕易答應。&rdo;

&ldo;讓娘帶我們‐‐&rdo;張鶴齡話只說了半句，神色便黯然了不少。哼哧了半天，他才低聲問：&ldo;娘有了新弟弟，會不會不想要我們了？我討厭新弟弟……&rdo;他雖然是個熊孩子，卻對家人的情緒行為都格外敏感。

以前他熊得無法無天，並不是愚笨無知，也不是真的只有七秒記憶，記吃不記打，而是仗著金氏對他好。因為他比誰都更清楚，無論他做了甚麼，金氏都會護著他。既然有人時時刻刻愛護他，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去遵守那些不舒服的規矩？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呢？

可如今，自從金氏懷了胎之後，對他便不如以往那般噓寒問暖了。每每他犯熊發橫的時候，她也不會上前來摟住他寬慰他，反而站得遠遠的，生怕被他碰著似的。雖然她口裡還是&ldo;心肝肉&rdo;的叫喚，他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自己已經有些失寵的跡象了。這讓小胖墩覺得非常失落，也格外不能接受那個未出世便奪走屬於他的寵愛的&ldo;弟弟&rdo;。

&ldo;胡思亂想什麼呢？&rdo;張清皎輕輕擰著他的鼻子，&ldo;若照你這樣說，當年你出世的時候，我便該厭惡你才是。你瞧瞧，如今我是厭惡你還是喜歡你？&rdo;說實話，熊孩子出生時，她也並非全心歡喜，而是多少有些失落。但這些情緒都不是因為熊孩子的降生，而是因為她發現金氏是重度重男輕女患者。

&ldo;……&rdo;熊孩子鼓起腮幫子，&ldo;我聽話，姐姐才喜歡我。&rdo;他早就看透了，姐姐對他的&ldo;喜歡&rdo;是有條件的，娘親金氏對他的愛則是毫無理由和條件的。可是，不知怎地，他不僅在意金氏的愛，也在乎姐姐的&ldo;喜歡&rdo;。至於爹，還是算了罷。能得到他的看重實在太不容易了，他可不敢招惹。

&ldo;你明明什麼都懂，卻還是肆意妄為，我自然須得好好管束你。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不能學會遵守這世間的規矩而活，不能安安生生地活著，日後便只有被人教做人的份。&rdo;說著，張清皎亦有些感慨。她又何嘗不想像後世那般自在而活呢？但生在這個壓抑的時代，生在小小的秀才之家，無權無勢，能富足地過一生便已經是萬幸了。她所能做的，也唯有牢牢地壓制住自己的本心，偶爾讓自己摘下偽裝的柔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