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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沒有死,只是藏起來了,我這次來只是想見見她,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帶她回去。」
一陣風颳過,雨水打在他的臉上,順著林大少爺的下頜滴落,他單是站在那裡,便有文人的清雋與風骨,說話也慢條斯理的,「花樓先生,您應該不會阻止一個孩子見他母親最後一面吧?」
花樓沉默了片刻,他收起玩笑的表情,冷冷丟下一句,「跟我來。」
林少爺跟在他的身後,也沒有問他要帶他去什麼地方,兩個人雖然同齡,但是身份和性格都天差地別,實在說不到一塊兒去,便只剩下沉默。
花樓把他帶到了一處人煙罕至的山頭,山頭有一戶人家,藏在林子深處,此時正下著雨,地面很泥濘,林少爺的錦靴沾滿了泥點兒。
院子裡,一個熟悉的婦人正蹲在屋簷下面縫衣裳,看到花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是這驚喜又在看到他身後的林少爺後轉為了驚愕。
花樓還未開口解釋,林少爺就已經率先說道,「我不是來帶你回去的。」
他用目光細細描摹著婦人的臉,他想起小的時候女人撫摸過他臉頰的溫暖的手,也想到那雙手拿著笤帚把他身上打的青一塊紫一塊。
在見到婦人的一刻,所有的這一切都變成了碎片消散開,化作了光點,心中也有一塊,空了下去。
這個曾經錦衣玉食,滿眼慾望的女人能夠坐在這樣破舊的房屋裡,縫補一件從前自己都看不上的衣裳。
林少爺垂下眼,掩飾住眼底的失望和冷漠,「我只是想來見見你,看到你平安如意我便知足了,對了,我考上了,如你所願。」
婦人眼中噙滿了淚水,她偏過頭去,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當初執意離開林府,甚至懇求花樓為她尋了這麼一個去處,她便下定決心,再也不回到那樊籠當中了。
林少爺沒有多說,他轉過頭,朝抱著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花樓點了點頭,轉身一個人朝著林子去了。
婦人低下頭擦了擦眼淚,她繼續縫補,只是手指有些顫抖,「你送他回去,山上的路不好走,我怕他迷路。」
花樓點了點頭,隨著林少爺去了。
兩人要分別的時候,花樓望著這位不常遇見的少爺,想起上一次見他,似乎也是一個下雨天,那位少爺撐著傘,待人總是溫文爾雅,禮貌疏離的模樣。
花樓嘆了一口氣,「有空來園子裡聽戲,我知道你不喜我,但是西園的戲還是不錯的。」
林少爺抿了抿唇,緩慢地朝他搖了搖頭,轉身朝著雨中走去。
「還真是個怪人,」花樓無意識地捻了捻自己的發梢,搖了搖頭。
……
雖然林老先生重病,不能親自參加晚宴,但是來賀喜的人還是很多,接待客人的是林家兩位少爺。
小少爺玩性重,待了一會就不肯了,一個人跑到後院玩去了,留下平時不怎麼見人的大少爺一個人見客。
剛開始下人們還擔心他不適應,沒想到大少爺處事妥帖得當,平日那些看不起他的,一個個在他面前誇他青年才俊。
林少爺嘴角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
一些家裡有女兒的,明著暗著湊上去,想要結這門親,都被他不輕不重地擋了回去。
這場宴會,除了林老先生病得太重不能出面,可以算得上賓主盡歡。
林少爺喝了一些酒,白玉似臉上泛了紅,他向下人叮囑把客人們都安全送回去之後,就搖搖晃晃地往自己那處舊院子裡走。
下人慾言又止,想讓他換個住處。
反正現在林老夫人已經不在了,也再也不會有人逼著他在小院子裡讀書了,往大逆不道了說,林老先生遲早要死,這林府還是大少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