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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情緒十分穩定。
以為男人潛入水底,是在挑戰什麼人體極限憋氣運動,「挺能憋啊。」盛欲忍不住發笑。
驀然,煙火於天際炸開,光斑崩濺墮海。
火光大亮的一剎,盛欲抬頭看向對面矗立的老式座鐘,指標跳秒跑動,她隱隱感到有些異常。
一個人衣服完好地躺在水底,怎麼看都有點怪吧?
就算她不太懂那些極限挑戰,常識總有。
正常人水下憋氣最多也就一兩分鐘吧?從她進來到現在,怎麼都有一分鐘了,泳池下的男人卻絲毫沒有打算上岸的意思。
憋這麼久不難受嗎?
淹水的窒息感會刺激人的本能,而淺水池稍稍用力就可以站起。
他怎麼一動不動?
可別……鬧出人命來了。
想到這裡,盛欲登時僵住正欲離開的步子,深深看了眼水下的男人,神色複雜,隨即抬起手腕,目光緊盯住腕骨上的綠皮復古小方表,開始計時:
1、2、3、…
時間如水冷靜無情,年輕男人就那樣沉落在無人的、純淨透光的缸底。悄無聲息。
28、29、…
他像一條恆久夢寐的人魚,從不夜之海昳麗隕落。
波水是溫柔的囚禁,「魚缸」是他為自己親手挑選的棺槨。
55、56、57、……
繚亂四散的煙花,冰冷褪逝,如同,訃告昭示。
此刻,山頂露臺,一場盛大的、紙醉金迷的夜宴,正在如荼上演。
情侶擁吻嬉笑,人們宣沸歡騰,又共舉酒杯。
池水內外,唯獨他與世界相互觀賞。
不過,盛欲想,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而已,說不定人家就是單純練習潛水。
畢竟,這座玻璃房下面就是海。
不會有人選擇在泳池裡淹死自己吧?
『也許只是想多了。』
她停止讀秒。
『別那麼喜歡多管閒事。』
她咬咬牙,狠心轉身。
--「鐺」——
零點整,
鐘聲敲響午夜。
敦厚悶沉的鐘音,緊隨「撲通」一聲脆響,平靜無波的水波驟然滿溢位池面。盛欲縱身一躍,毅然決然破水而入。
然而剛下水她就後悔了,
冷水如寒冰入骨,霎時刺透她薄軟皙白的肌膚,大腿隱隱傳來攣痛,有抽筋的預兆。
吧!這酒店泳池的水竟然不是恆溫的!!
水下,幽藍混沌的闃靜被一瞬打破。
盛欲強忍著冷意,鼓起腮幫,憋住氣,一個猛力扎入池底。小腿靈活交替擺甩,身姿輕捷快速地朝男人游去,靠近他,伸手緊緊扯住他的衣袖。
浮力卻鈍沉逼過來,輕易飄起她的身體,急切中盛欲錯亂地與男人十指交扣,借他的力把控平衡,拼命搖晃他的身體,試圖叫醒沉睡的男人。
可她低估了水下救人的難度,也高估了自己。毫無任何救人經驗的她,沒多會兒便感覺到血氧消耗過快,胸腔傳出的悶痛,愈發尖銳。縱使如此,兩人十指交扣的雙手仍未分離。
直到她忍不住窒息感,想要浮起換氣的前一秒——
漠然閉目的男人倏然掀起長睫,睜眸,睇視著眼前細眉緊蹙的女孩。
身骨輕盈翩動,分明呼吸淺薄得快要潰散,見他醒來還能面露喜色,傾盡餘力地一面搖晃他,一面指向池岸,想要帶他上去。
但盛欲很快堅持不住,繃緊的臉頰已然忍不住鬆口,微小氣泡自她紅唇輕翕間,破碎吐出。
纖指漸漸卸力,一點點地,愈漸鬆開他骨節瘦削的長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