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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瑩然恩了一聲，聲音帶著沙啞，吳嬤嬤攙扶著她，給她身後靠上枕頭，再披上了湘妃色滾銀邊的長褙子邊角繡著翠竹，吳嬤嬤梳理她的長髮，最後用一根烏木簪子綰成斜髻，幾縷碎發散在耳畔，嬤嬤伸手替她把發理順到耳後。

吳嬤嬤做事周全，曾經是杜瑩然的母親齊氏身邊的舊人，小時候從火中救下齊氏，背部被灼傷，脖頸也有痕跡，自此就被提拔成了齊氏的大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燒傷的緣故，吳嬤嬤一直沒有嫁人。

&ldo;小姐總算是醒了。&rdo;梳著雙丫髻，身著桃紅色撒花儒裙的丫鬟手中捧著烏銀梅花自斟壺繞進了屏風內，顧盼神飛，一雙眼眸靈動，&ldo;前天晚上，可把奴婢嚇了一跳。&rdo;

杜瑩然此時知道這個丫頭叫做海棠，入府時候老太太賞的，性情開朗活波帶著天真。老太太特意賞給杜瑩然，希望讓當時離開了父親的小瑩然早日展顏。這丫頭也就是前日夜裡見著的丫鬟。按照記憶，齊灼華已經籠絡了她。

吳嬤嬤瞥了一眼，海棠面上的笑容僵住，眼珠子一轉，脆生生地說道：&ldo;我去燒水。&rdo;放下了水壺，轉身提著裙離開，杜瑩然聽到了推開大門的聲音，想來海棠已經走出去了。

&ldo;小丫頭被你寵得。&rdo;吳嬤嬤見著海棠離開了之後，說道。

杜瑩然淺笑著，因為生病消瘦了的臉頰浮現兩點梨渦，看上去又可憐又可愛，吳嬤嬤是跟在齊修容也就是杜瑩然母親身邊此後的老人，見著杜瑩然不說話衝著自己笑，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面容板起，&ldo;那天小姐起夜，海棠也不知道給小姐加件衣服。&rdo;

杜瑩然知道吳嬤嬤也就是抱怨兩句，海棠是家生子，以前的杜瑩然也偏袒海棠，吳嬤嬤又氣又無奈，杜瑩然說道：&ldo;嬤嬤何必和她置氣？她畢竟是府裡的。&rdo;

吳嬤嬤聽著杜瑩然說這話，有些奇怪瞥了她一眼。這話並不像是以前杜瑩然會說的。

杜瑩然低聲說道：&ldo;在鬼門關走過一遭，有些想法自然和過去不同。&rdo;

吳嬤嬤身上一涼，想到之前聽海棠同人說大半夜小姐不睡覺，穿著中衣坐在梳妝鏡前，當時聽到話還讓吳嬤嬤氣的發作了海棠，此時連忙捂住了杜瑩然的口，說道：&ldo;說什麼鬼不鬼，小姐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rdo;

杜瑩然眨眨眼，說道：&ldo;是我口誤了。就是我大病之後，原本的事情想清楚了，不再是一團亂麻。&rdo;不等著吳嬤嬤提問，就說道：&ldo;對了，我睡了兩天？&rdo;

&ldo;可不是，終於在今天早晨退了熱。大夫說等到醒來就好了，可有什麼不適？&rdo;吳嬤嬤關切地看著杜瑩然。

&ldo;就是身上有些黏膩。&rdo;杜瑩然說道。

&ldo;今個兒天氣好。&rdo;吳嬤嬤說道，&ldo;奴婢讓廚房準備燙粥，滾燙的粥喝了，等會擦擦身子就好了。&rdo;

從屏風後又繞出一個丫鬟，著碧水青半臂襦裙滾著銀色的邊，容貌比不得海棠，抿著唇平日裡也不善言語，是杜瑩然的另一個一等丫鬟，鳶尾。鳶尾大約是四歲的時候來到杜瑩然身邊的，鳶尾的父母一心渴求兒子，連生了四個丫頭，最後得了兒子，三個女兒便都賣了，鳶尾是家中的三丫頭。

大病初癒，手腳有些酸軟，梳洗之後扶著鳶尾的手，走動兩步之後，便鬆開了鳶尾的手臂，自己在屋子中踱步。屋子的陳設簡單，牆上懸著瑤琴，黃梨木雕花糙櫃上懸著字畫，字畫並不算是高明，只是畫者是齊灼華罷了。衣櫃裡放置最多的便是齊灼華送來的舞服，吳嬤嬤見著杜瑩然的目光落在衣櫃上，連忙說道：&ldo;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