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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接受在腰裡大便。」媽媽回答得很乾脆。
她的媽媽即使重病纏身,依舊是愛美的媽媽,哪怕日漸憔悴,仍然每天都會早起對鏡化妝。
「廠裡的人都知道我得了壞毛病,除了那個人,估計全體都幸災樂禍著。我不能讓他們感覺到我真的快不行了。」黎糯問她化妝的理由,她如是說。
那個人,指c大出版社下屬印刷廠的廠長,黎糯明白。
她媽媽的確長著標緻的臉龐,且有著婀娜多姿的身段和別具魅力的氣質。她沒怎麼讀過書,在下崗潮的年代裡,靠身體保住了飯碗。
雖然最後什麼都沒有改變,但廠長的確對她媽媽付出了真心。他曾為了她媽媽和原配妻子大鬧離婚,當年當真鬧得挺轟轟烈烈,連尚在讀小學的黎糯都波及到了。
某天,她在學校上著課,教室門口突然闖進來一位陌生的阿姨,大聲問:「誰叫黎糯?」
她莫名其妙地站起來。
阿姨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揚手便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嚷道:「你給我記著,你媽是隻狐狸精,勾引我老公,害的我們結髮二十多年的夫妻鬧離婚。她會遭天打雷劈,你也會不得好死!」
那是她平生第二次受人矚目的印象,甚至比第一次更可怕。
她就讀的小學依屬於c大系統,學生們的家長基本都是c大系統的教職員工,即便不熟但也大概清楚誰是誰家的。
自此後,她在學校裡出了名,不是因為班級第一,而是因為她是「那個狐狸精的女兒」。
樊師倫得了空也會來探望黎媽媽。
由於他漂亮臉袋,又能說會道,所以頗受同病房其他病人的歡迎。有他在,病房裡分外熱鬧。但黎媽媽一直嫌他沒出息,不大待見他,通常會把他趕出病房。
黎糯陪他坐在家屬休息區,請他喝飲料。
樊師倫瞅瞅她,說:「看你現在終於正常些了,我就放心了。」
她笑:「怎麼?我前段時間很失常?」
「是啊,」他感慨,「你還記得不?有天晚上我打電話來想安慰你,你哭得那個叫歇斯底里。」
他說的,是她跪求嶽芪洋的那晚。
她喝了口咖啡,笑而不語。
「是不是……」樊師倫猶豫了片刻要不要提某個名字,「額,那個誰惹到你了?」
「哪個誰?」她明知故問。
「你名義上的老公……」
「我沒有名義上的老公。」黎糯打斷了他的話,起身,對他說道:「最近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為什麼?」
她燦爛一笑,說:「到時你就知道了唄。」
☆、上卷--18
嶽歸洋工作的y醫院位於市區的西北角,是上海為數不多的幾家三級甲等中醫醫院之一。
其實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醫院的常規用藥差別都不大,格局佈置也相仿,人同樣多到可怕。
黎糯站在第一住院樓腫瘤科病區的落地窗前,安靜地俯瞰腳下車水馬龍的中環內環交界處。
騷動的世界,她心如止水。
手機已然被手心溫度捂熱,翻開,一字一字拼打出來。
「我喜歡你,但是我怕你。明明前一刻你還是會累會困的血肉之軀,下一秒就變成了具冷漠的空殼。你到底有沒有心?如果有,它藏在哪裡?」
停頓了許久,嘆了口氣,繼續往下寫。
「我們離婚吧。」
然後閉上眼,按下傳送鍵。
她爸爸的遺物裡,有一本筆記,扉頁上用正楷寫著:哀莫大於回到原點。
這想必是她爸爸篤信的話語,而她一樣信奉了多年。
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