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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跟你說過我是。說好幾次了!&rdo;

她的神情還是那樣地漠然，甚至可以說有點開心。謝維克再沒法裝腔作勢了。他沒有力氣挪動身子，只是直往後縮，帶著明顯的懼意，似乎她不是他的母親，而是死神。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細微的舉動，總之她沒有作出任何表示。

她的長相很端莊，面板是黝黑色，五官纖巧勻稱。她應該已經超過了四十歲，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她身上的一切都顯得很和諧很有節制。她的聲音低沉悅耳。&ldo;我原先不知道你來阿比內了。&rdo;她說，&ldo;不知道你到底在哪裡‐‐連你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我去出版社的庫房裡找最新的出版物，為工程圖書館挑些圖書，然後我看到了一本書，是薩布林和謝維克合著的。薩布林我當然知道。可是謝維克是誰?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耳熟?一時之間我都沒能想明白。很奇怪，是吧?可是，當時我覺得那是說不通的。我知道的那個謝維克才二十歲，應該不可能跟薩布林合寫什麼超宇宙論的論文。不過，也許別的什麼謝維克還不用等到二十歲呢!……於是我就過來看看。宿舍樓有個男孩告訴我你在這裡……這個診所真是太缺人手了。我不明白協會為什麼不要求多給醫學崗位一些配額，或者就少收一些病人嘛;這裡有些助理醫師和醫生一天要工作八個小時!當然，醫學界有些人就希望這樣，就因為那種自我犧牲的衝動。可惜的是，這並沒有讓效率最大化……真是不可思議，居然還能找到你。本來我可能再也見不著你了……你跟帕拉特有聯絡嗎?他還好嗎?&rdo;

&ldo;他已經死了。&rdo;

&ldo;啊。&rdo;魯拉格的聲音中沒有假裝出來的震驚或是悲痛，只有一種乾巴巴的平常態度，一絲淒涼的韻味。謝維克被這個聲音打動了，有那麼一會兒，他終於能夠將她看作一個真實的人了。 &ldo;多久了?&rdo;

&ldo;八年了。&rdo;

&ldo;他那時候還不到三十五歲。&rdo;

&ldo;廣原發生了一次地震。我們在那裡住了大概五年的時間，他是公社的建築工程師。學習中心被震毀了。他跟其他人一起去解救困在裡頭的學生，然後又來了第二次地震，整個房子都塌了。一共死了三十二個人。&rdo;

&ldo;當時你在那裡嗎?&rdo;

&ldo;在地震之前大概十天，我開始去地區學院學習。&rdo;

她陷入了沉思，臉色安詳沉靜，&ldo;可憐的帕拉特。不過這倒是很像他的風格‐‐跟其他人一起死去，成了一項統計資料，三十二個當中的一個……&rdo;

&ldo;如果他不進樓裡去的話，這個資料會是更大的數字。&rdo;謝維克說。

然後她盯著他看，從目光裡看不出她心裡有什麼情感，又或是沒有什麼情感。她的話也許是發自內心，也許是出於故意，不過這同樣無從分辨。 &ldo;你很喜歡帕拉特。&rdo;

他沒有回答。

&ldo;你長得不像他。事實上你長得像我，除了膚色之外。我本來以為你會像帕拉特。我這麼猜的。真是奇怪，人居然可以憑藉想像做出這樣的假設。那麼，他以前跟你住在一起?&rdo;

謝維克點了點頭。

&ldo;他很幸運。&rdo;她沒有嘆氣，聲音卻很壓抑。

&ldo;我也很幸運。&rdo;

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