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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升等到日沉, 從黑夜等到白晝。
窩在佛像之後的那幾日,一到晚上, 寒風颳得紗窗震震作響,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她怕極了, 眼睛燒得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流,都快要流幹了, 手邊只有冰冷的石像,沒有哥哥抱著她哄著她……
哥哥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
「哥哥沒有不要你……」
沈烺痛苦地對上她的眼睛,「是哥哥不好, 自不量力地到山裡抓兔子, 想著帶給你玩兒,沒想到自己卻摔下山斷了腿。阿沅, 哥哥醒來就去回去找你了……」
阮阮下意識地垂下眼眸,看向他的雙腿。
眼裡澀澀地疼, 尖銳的刺痛一點點蔓延到心臟。
她哽咽著:「哥哥……好了嗎?」
沈烺迷茫了一瞬, 才知道她問的是他的腿, 他上前一步扶著她的肩, 說話時呼吸都在抖,「哥哥沒事,早就好了……哥哥終於找到阿沅了。」
阮阮的眼淚一直掉, 怎麼也擦不幹似的。
哥哥很高,他的掌心也很熱,還和小時候一樣。
爹孃死後那大半年,阮阮一直和哥哥相依為命,她身子不好,小病不斷,走兩步就喘得厲害,幾百里的路都是哥哥背著她走過來的。
那時候的哥哥很瘦,後背凸起的棘突硌得人胸口疼。
可如今的沈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清瘦的少年,他高大挺拔,威風顯赫,一身讓人望而卻步的崢嶸氣勢。
阮阮顫顫巍巍地想握住他的手,卻只摸到了僅有半截的右手小指,眼眶一熱,指尖禁不住顫抖,「哥哥,你……」
沈烺回握住她的手,「都過去了,哥哥沒事。」
那個時候很難,尤其是背著阿沅流亡的途中,沈烺想過很多。
不能再那樣下去,他得為自己找一條路,讓阿沅能夠吃飽飯。
他想過去當兵,或者在山裡當獵戶,想過替犯事的員外坐牢得到一筆錢,甚至想過以色侍人……有什麼不能呢,只要阿沅活得好好的,他做什麼都可以。
可是阿沅卻不見了,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
原本以為她只是跑出去找哥哥,可沈烺回到破廟,等了她整整一個月,破廟外每天都有無數的流民途經此地,茫茫人海中,再也沒有一個是他的阿沅。
後來聽聞西北那些富家公子設了場子,把人當狗一樣,尤其喜歡看他們相互廝殺取樂,一場百人,最後活下來的那個就能留在他們身邊做事。
那時候的沈烺活得生不如死,心裡只有一個牽念——
倘若不去,這輩子永遠是深溝裡的爛泥,自己都爬不起來,還怎麼去找妹妹?
這條路一旦踏上就是鮮血淋漓,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殺人是他離權利最近的方式,也是他唯一的活路。
從一開始連肉搏都不敢動手,只能被抽打,被撕咬,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到瀕死之時,他就像發了瘋的獵豹,磨牙吮血,開膛斷肢,每天將自己沉浸在血肉橫飛的迷途中,一步步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
他最終活下來了,也徹頭徹尾地將自己變得與野獸無異。
給人當護衛,不過是體面一點的狗,卻也足夠他去做一些事情了。
只是茫茫人海,天大地大,要找一個失蹤的小姑娘實在是難如登天,一晃又是二三年。
直到有一日,西北來了一隊人馬,沈烺奉命去殺那個領頭的將軍,可他的本事都是刀山血海里學來的蠻橫手段,遇到真正強大的敵人,他只能保證自己不死。
他要殺的那個人,就是傅臻。
那時的傅臻尚且年少,卻已徵戰多年,天生冷血,無往不勝。
他對待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