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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地上醒來時，鼻子正在流血，這倒正和他一直假裝的那種折磨人的腦病的症狀一模一樣。病房裡鬧哄哄亂成一團。達克特護士在哭泣，約塞連挨著她坐在床邊，一個勁地向她賠不是。主管上校怒氣沖沖地朝約塞連大喊大叫，說他絕對不能允許病人肆意調戲護士。

&ldo;你要他怎麼樣？&rdo;躺在地上的鄧巴可憐巴巴地問。他一開口說話太陽穴便感到一陣陣的疼痛，疼得他身體縮成一團。&ldo;他又沒幹什麼。&rdo;

&ldo;我是在說你呢！&rdo;這位很有派頭的瘦上校放開嗓門吼叫道，&ldo;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受處分的。&rdo;

&ldo;你要他怎麼樣？&rdo;約塞連叫喊起來。&ldo;他不就是頭朝下摔到地上去了嘛。&rdo;

&ldo;我也正在說你呢！&rdo;上校一轉身衝著約塞連發起火來。&ldo;你抱住了達克特護士的胸脯，等著吧，你會為此而後悔的。&rdo;

&ldo;我沒有抱住達克特護士的胸脯，&rdo;約塞連說。

&ldo;是我抱住達克特護士的胸脯的，&rdo;鄧巴說。

&ldo;你們兩個都瘋了嗎？&rdo;醫生面色蒼白，一邊尖叫著，一邊慌慌張張地向後退去。

&ldo;是的，醫生，他的確瘋了，&rdo;鄧巴肯定他說，&ldo;他每天夜裡都夢見自己手裡拿著一條活魚。&rdo;

正在後退的醫生停了下來，露出既驚奇又厭惡但又不失優雅的表情，病房裡靜了下來，&ldo;他夢見了什麼？&rdo;醫生質問道。

&ldo;他夢見自己手裡拿著一條活魚。&rdo;

&ldo;是什麼樣的魚？&rdo;醫生轉向約塞連，厲聲發問道。

&ldo;我不知道，&rdo;約塞連答道，&ldo;我不會分辨魚的種類。&rdo;

&ldo;你哪一隻手拿的魚？&rdo;

&ldo;不一定。&rdo;

&ldo;那是隨著魚而變化的，&rdo;鄧巴幫腔道。

上校轉過身，眯起眼睛懷疑地盯著鄧巴。&ldo;是嗎？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rdo;

&ldo;因為我在夢裡呀，&rdo;鄧巴一本正經地答道。

上校窘得面紅耳赤。他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倆，一副決不手軟的樣子。&ldo;爬起來，回到你的床上去。&rdo;他咧開兩片薄嘴唇命令鄧巴。

&ldo;關於這個夢，我再也不想聽你們倆講一個字了。我手下有人專門負責聽你們這類令人討厭的瘋話。&rdo;

上校把約塞連打發到精神病專家桑德森少校那兒。這位少校長得敦敦實實，總是笑眯眯的，顯得十分和藹可親。他小心翼翼地問約塞連：&ldo;你究竟為什麼認為費瑞傑上校討厭你的夢呢？&rdo;

約塞連恭恭敬敬地回答道：&ldo;我認為，這或者是由於這個夢的某種特性，或者是由於費瑞傑上校的某種特性。&rdo;

&ldo;你講得很好，&rdo;桑德森少校拍手稱讚道。他穿著一雙咯吱作響的步兵軍鞋，一頭木炭般烏黑的頭髮幾乎朝天直豎著。&ldo;由於某種原因，&rdo;他推心置腹地說，&ldo;費瑞傑上校總是使我想起海鷗。你知道，他不大相信精神病學。&rdo;

&ldo;你不大喜歡海鷗吧？&rdo;約塞連問。

&ldo;是的，不怎麼喜歡，&rdo;桑德森少校承認道。他發出一種神經質的尖笑，伸出手愛撫地摸摸他那胖得垂掛下來的雙下巴，彷彿那是一把長長的山羊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