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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穿在矮墩墩的三皇子身上,顯得人愈發痴肥。但三皇子渾不在意,眯起眼睛,手裡盤著核桃,樂呵呵道:「堂弟特來迎本王,本王於心不安啊。走,聽說長平侯那老東西得了不少好酒,你吃了小半年的齋,跟本王去開開葷!」
誰是來迎你的?笑話。雁凌霄按捺下不滿,不鹹不淡道:「……好,三皇子,裡邊請。」
三皇子封王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旨意要開春大朝後才會由中書省草擬。聽到三皇子自稱本王,雁凌霄不禁冷笑,心中暗忖三皇子浮而不實,難當大任,怪道皇帝看不上這個兒子。
沂王府的馬車緊趕慢趕,才在天黑之前抵達長平侯府。
門房捏著小主子的腰牌看了好幾遍,暗暗窺視頭戴帷帽的連翹翹,心下嘀咕,怎麼從沒聽人說過,沂王世子還有個養在外頭的妾室?他左看右看,看得小朱子眉毛都立起來了,方才猶猶豫豫俯身請人進去。
連翹翹搭著紅藥的手腕,每往裡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邁過一道道門檻,聽到一聲聲婉轉討好的問安,直到走進侯府後院,見到戴花冠,曲膝揚袖翩翩起舞的女伎們,才肩膀一垮,定住心神。
不過是尋常宴席,並非請君入甕的把戲,她只需要安安靜靜,不惹人注意,就一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夫人,裡面請。」長平侯府的侍女把她引到西廂花廳。
前來赴宴的女眷身份不一,宗室、勛貴的夫人小姐們自然坐在更邊的院子,在臨水高臺之上怡然自得享受臺下的女伎、舞姬獻藝。清流文官、武將的女眷又在東廂花廳分坐兩桌。
如連翹翹這般的妾室們,在各府都說得上有頭有臉,出門在外則都要縮起脖子,安靜待在看不到舞臺聽不到戲的西廂,等待夫人們的召喚。
連翹翹進屋,摘下帷帽,昏暗死寂的西廂陡然一靜,如被溶溶的柔光照亮,一雙雙眼睛如洞穴內被驚擾的蝙蝠一錯不錯。
見狀,紅藥面色不虞,撅起嘴,柳眉倒豎,就要去外頭尋人。連翹翹揪住她袖子,搖了搖:「咱們坐這兒挺好的,別給爺惹麻煩。」
紅藥吸口氣,悶聲說:「奴婢省得。」
倒不是她想給連夫人強出頭,只是世子爺定然是看不得夫人受委屈的,若叫世子知曉,夫人被長平侯府冷落,後續不知會鬧出多少紛紜。
阮國公家的蕭姨娘看紅藥眼熟,心思微動,開口寒暄:「這位是沂王府的紅藥姑娘?沂王妃近日身子可還康健?」
「蕭姨娘好。」紅藥福一福,攙扶連翹翹坐下,「聖上請太醫問過診,開了幾副方子,王妃見好了。」
「那就好。」蕭姨娘輕按幾下鬢邊以魚膠粘著的珍珠妝,視線定在連翹翹成套的東珠頭面上,個個渾圓柔潤,她綠豆大小的珍珠妝飾比之如死魚眼睛。她客氣問了句:「這位夫人是?」
紅藥與連翹翹對視一眼,含糊道:「王妃身子不爽利,長平侯下帖子,只好讓夫人赴宴,才不卻侯爺的盛情。」
蕭姨娘在指尖繞了幾圈綃帕,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連翹翹,內心譏笑:美則美矣,卻跟了個死人,沂王妃不方便才能出府做個送禮喝茶的提線木偶,遠不如她好生伺候阮國公到耄耋之年來得體面。
「原來如此。」蕭姨娘興味索然,推過去一碟金橙和木瓜做的雕花蜜煎,自覺禮數做到了頭,就不再稀罕與連翹翹搭話。
一屋子相熟的各府姨娘、夫人們隱隱將「沒前途」的連翹翹排斥在外,後者反倒是鬆一口氣,垂頭斂目,拾起銀著小口細品桌上的烙潤鴨子和百宜羹。
咣當——!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巨響,繼而是烏泱泱一陣喧鬧。
「溧陽伯公子,李公子——李謖大人,此處都是女眷,您喝多了酒,可不好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