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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這個時間,殷承玉正被幽禁皇陵,自然未曾參與丹犀冬狩。但他卻知道上一世的丹犀冬狩結果並不太好——大燕建國以後,一直沿用太祖重文抑武之策,以至於良將難求。而勛貴們更是養尊處優,早已失了先祖的血性。更不用說禁軍久未應敵,風氣憊懶。
諸多因素累加,以至於隆豐十八年的丹犀冬狩,不僅未能如願震懾諸國,反而大失顏面。
作為東道主的大燕,在丹犀冬狩上不僅未曾得到圍獵的頭名,隆豐帝甚至還在追捕一頭吊睛白額虎時,差點喪生虎口之下。當時正值圍獵中途,所有禁軍出動救駕,連韃靼和瓦剌使者都聽說了此事。
後頭圍獵結束,清算戰績時,韃靼與瓦剌包攬了一二名,而大燕只落得個第三。
這一年的丹犀冬狩草草收場,隆豐帝受了驚又丟了面子,早早回了京中,並不許任何人再提丹犀冬狩之事。
但韃靼與瓦剌卻由此窺見了大燕的衰弱之像,隆豐二十年的冬天,韃靼大敗瓦剌,之後興兵南下直至通州。沿途侵擾地方十衛三十八州,殺掠人口二十餘萬,掠取牛馬雜畜二百餘萬頭,金銀財寶無算,焚毀民居八萬戶,導致荒蕪田地數十萬傾。[2]
是為「通州驚變」。
當時大燕國庫空虛,又因疙瘩瘟蔓延肆虐,百姓闔戶死絕,而軍隊亦因此軍力大減。以至於韃靼率兵打到通州之時,京師兵力加起來竟只有六七萬老弱病殘。根本無力抵擋韃靼鐵騎,只能任其劫掠。
後來殷承玉翻閱「通州驚變」的記載,上書「韃靼大掠村落居民,焚燒廬舍,大火日夜不絕」,「掠男女羸畜,金帛財物,既滿志,捆載去」。[3]
大燕幅員遼闊,邊境連年摩擦不斷。但如「通州驚變」這般毫無還手之力的慘敗,卻是前所未有。
上一世殷承玉登基之後,最大的野望便是有朝一日,能踏平北方諸部,一雪前恥。
只可惜上一世耽誤了五年,等他登基之時,大燕早已千瘡百孔。他夙興夜寐三年,亦不過是補上了大些的窟窿,讓百姓日子安定太平一些罷了。北方諸部雖然未敢再大舉進犯,但侵擾仍然未曾斷絕。
揮軍北上到最後亦只是未曾付諸於口的宏願。
殷承玉瞧著摺子上提到的韃靼使者「阿哈魯」,眼神一點點沉下去——上一世帶兵進犯大燕的,正是阿哈魯。
「大燕缺良將,此次丹犀冬狩,孤想讓賀山與應紅雪參加。」
應紅雪擅謀,賀山勇猛,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將。
有上一世的前車之鑑,即便無人知曉,這一次的丹犀冬狩,殷承玉也必定要洗刷恥辱,同時震懾韃靼,令其不敢再輕易出兵。
薛恕對此倒無意見,只道:「姐姐與姐夫應當不會拒絕。」
殷承玉也是如此想,他提筆劃掉了兩個勛貴子弟的名字,將賀山與應紅雪的名字加了上去。
十一月十五,一切安排妥當,隆豐帝率眾臣前往丹犀行宮。
丹犀行宮建在北平府東北部,背面就是丹犀圍場。
冗長的冬狩隊伍在行了三日之後,便抵達行宮。隆豐帝藉口鍛鍊太子,此次冬狩佈置半點未曾插手,一應事宜皆是殷承玉與禮部兵部等協商定下。
如今到了行宮,隆豐帝與一眾妃嬪已在行宮中休憩遊玩,就連官員以及家眷都已經休息,準備迎接兩日後的冬狩。只有殷承玉不得歇息,既要盯著行宮佈防,又要督促操練事宜,還時不時要應對各部官員遞上來的突發問題。
等終於能歇下來喘口氣時,已經是冬狩開始的前一晚。
殷承玉自書房出來,往寢殿去歇息,眉眼間是掩藏不住的疲憊。
薛恕跟在他身側,見狀道:「聽聞行宮的溫泉養人解乏,殿下可要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