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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週六,本來答應要過來上班的一個年輕人突然變卦放了標哥鴿子,標哥頭疼,只好請梁暖再幹一週,梁暖答應。
標哥晚上請了美術學院的同事來咖啡館小聚,七八個教授學者一開啟話匣子就合不上了,外面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暴雨,不斷有路人進來躲雨,打算喝杯咖啡等雨停了再走,梁暖早上出門沒帶傘,也不太想回家,索性留下來加班。
到了九點,大雨變成了中雨,依舊沒完沒了地下著,標哥送老教授回家,拜託梁暖看會兒店,店裡最後一個客人也付錢走了,她打算清理下咖啡臺。
夜漸深,她想起了她年邁的父親,想到除了他,這個城市沒有會等她回家的人,鼻子不禁有些酸。
背後的門吱嘎一聲響了起來,有客人進來了,她收拾情緒邊開口招呼「歡迎光臨」邊微笑轉過身,下一秒,在見到來人時笑臉僵住。
尹光年無視她呆若木雞的樣子,把濕答答還在滴水的長柄雨傘放在門口,然後坐到了離她最近的位子上,用她聽得見的音量說:「一杯espres。」
他吩咐完,就如一個尋常顧客一般安靜等待,偶爾會扭頭欣賞窗外的雨幕還有倉促歸家的行人,看的出來,他不急著回家。
梁暖盯了他背影許久,心中紛亂如麻,事已至此,她一心想要維持的體面已經一絲不剩,他是她的厄運,她早就應該明白的。
咖啡機又開始運作,空氣中有濃鬱的咖啡香飄散開來,尹光年扭頭看她還算嫻熟的動作,知道這一星期的工作她還是有所收穫的。
她又一次讓他刮目相看。
冷清的咖啡館裡,尷尬像毒-藥一般,仍舊在空氣中驅之不散。
梁暖將熱騰騰的espres放到了尹光年面前,這一刻,除卻他們之間的種種關係,他們之間似乎又多了一種可笑的關係:顧客和服務員。
尹光年端起咖啡嘗了一口,揚了揚眉毛流露出少許讚許,但可惜在梁暖心裡,她最不需要認可的恰恰就是尹光年這個人,她可以卑微地為陌生人服務,卻無法低聲下氣地對著他說「先生請慢用」。
這一刻標哥叮囑她的職業操守她都拋棄在腦後了,她做不到。
什麼顧客是上帝,見鬼去吧。
「我們打烊了,這杯算請你的,喝完趕緊走吧。」她冷臉下了逐客令。
「不急,我等你下班。」他的聲音依舊冷靜剋制,甚至還有一些溫情。
梁暖心裡明白,他應該是專門出來接她的,因為門口他放了兩把傘,她突然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無力感,那種無論如何努力都躲不過的宿命讓她自暴自棄。
她的挫敗感,大多數都來自於他。
她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那一桌,臉卻抗拒一般地扭頭望向窗外,聲音冷極了,問出了盤旋心中許久的疑問:「你怎麼發現的?」
尹光年又抿了一口咖啡,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開腔,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小時候跟我媽媽撿過一年垃圾。」
見梁暖驚愕地瞪著他,他安之若素,彷彿並不因為有過這樣不堪的經歷而內心羞恥:「說來也奇怪,那些成年散發臭味的垃圾沒有毀掉我的嗅覺,反而鍛鍊了我。」
梁暖低著頭逃避他磊落的目光,語氣訥訥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尹光年坦蕩地笑了:「我的嗅覺很靈敏,這星期總聞到你身上有咖啡味。」
「我換了衣服的!」梁暖紅著臉反駁。
「頭髮上也有。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之一。其實也不難推敲,安娜突然換了工作,咖啡店老闆一時不會馬上找到接手的人,再加上你身上的咖啡味,所以我就來這裡碰碰運氣了。」
梁暖氣結:「你就這麼篤定我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