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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後,在僅能看著外界一點燈光的車內,徐皓半睜著眼側臥著夾在車裡,大腦還有一點意識。
有意識,但是他沒辦法呼吸。煙塵嗆得他喉嚨咳了一下,這一咳撕心裂肺的疼,嘴邊上血沫子開始往外湧。
徐皓被擠在一個變形的空間裡,他的頭抵在車頂棚的位置上,胸前被一塊鐵皮整片刺入,沒用得了幾秒鐘,上身衣服已經變得黏黏糊糊的。
那血漿漫出來的時候還發熱,在空氣裡暴露一陣,又迅速的涼下去,不多久,身上就像是糊了一塊濕抹布一樣難受。
荒唐的感覺漫上來,徐皓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清楚地意識到,他要死了。
2017年8月23日,是他過完二十六歲生日的第5天。
可笑的是,幾天之前,他決心回國,還以為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意識渙散之前,不知是什麼支撐著,徐皓把嘴裡的血水吐出去,然後咬住牙,吃力地從口袋把手機掏出來。
手哆嗦著,抹了滿螢幕都是血,眼前開始發花,什麼字也看不見。
徐皓憑著最後一點連貫的記憶點開手機通訊錄,從裡面隨便點上一個名字,號碼撥打出去後,他手上的鮮血一滑,手機順著掉到徐皓脖子的位置上。
可是沒力氣再撿了,徐皓眼前都黑了。
那個號碼響了沒兩下就被人接起來,對面那邊遲了一下,不知怎的沒出聲。徐皓硬撐著最後一點意識,用虛弱的極小聲對著空氣唸了幾個字,「告訴……別、別……」
徐皓說話的時候哽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原來有這麼多話想說,最主要的還是想讓自己爹媽別太難受。本來想給二老送個驚喜,招呼都沒提前打過,這突然就戲劇化的要奔喪了,喜劇都演成恐怖故事了,擱誰誰受得了啊?
可是他無力的發現,自己真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電話對面總算是出聲了,一個男人聲音,隔著電話問他,「徐皓?」這一問,半天沒聽到回復,又換上一副很不耐煩的語氣,「說話!」
再往後,似乎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對面又焦躁地說了些什麼,可是徐皓聽不大清。
他的世界全黑了。
靈魂像是上帝在剝栗子一樣,「啵」的一聲從肉體中剝離出來,緊跟著意識陷入徹底無知覺的黑暗中。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徐皓也不知道這個電話究竟打給誰了。
記憶的最後,是手腕上手錶停在了19點5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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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命有什麼不好的。
反之,他還一向認為自己是廣大勞苦群眾中非常幸運的一位。
縱觀他還不算很長的一生,他樂觀,善交友,雙商線上,勇於嘗試新鮮的東西,並且總有一股勁頭,讓自己不撞南頭就不肯回頭似的。簡而言之,徐皓是個還不錯的人,唯一不足,就是有點簡單。
這種簡單並不代表著他有多傻,相反的,他社會關係處理的一向不錯,在與人交友時還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他生活不怎麼挑環境,辦事利索,為人相當陽光,在某些事情上,徐皓還挺有號召力。
但是徐皓的簡單在於,有些時候,他做事不怎麼考慮後果。
這跟徐皓的成長經歷有關係,早些年,他太順了。
徐皓家是山西的。
徐皓爸媽結婚那會正趕上改革開放沒幾年,經濟大復興,做點什麼都賺錢,而徐皓的爺爺是祖傳的平陽打井人,一輩子攢了點錢買了座礦井,這才混成了打井老闆。早些年煤礦不貴,僱人要錢,徐皓爺爺時常還是會親自下去幹活。但礦井是個風險活,在徐皓還沒出生的時候,徐皓爺爺就在一次事故中被埋了。
所以後來,當徐皓他爸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