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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朕去看你。」
長安殿。
演武場發生的事很快被人傳到這裡,佛蘭聽罷還是平著一張臉,走進室內去看崔晚晚。
素手拾筆,墨黑指白。美人作畫賞心悅目,竟難以分辨是畫中景美,還是畫畫的人美。
佛蘭本欲等她畫完再說,但崔晚晚是何人?心比七竅多一分,早就察覺到佛蘭欲言又止。她提筆蘸墨:「想說什麼就說罷。」
「陛下今晚去承歡殿。」
崔晚晚頭也不抬,只顧畫一葉扁舟:「賢妃過了便是淑妃,咱們不是早就料到了?」
「可這回是淑妃主動求來的。」佛蘭對後宮爭寵的把戲很清楚,「她追去演武場騎馬,驚了馬被陛下所救,這是唱了出英雄救美呢。」說完她似有失望,「陛下怎就看不穿呢?我原以為不一樣的。」
元啟那種昏君活該被糊弄,可拓跋泰如此睿智,怎麼也會著了道?
「早告訴你了,都是皇帝,沒什麼不同。」崔晚晚擱筆,懶懶道:「這幅畫可要收好了,咱們長安殿就靠著它才能去冬狩。」
她還是那副不上心的模樣,佛蘭從前總勸她莫要懶懶散散,不然如何能抓住拓跋泰的人和心?如今倒覺得如她這般看得開也是好事。
是夜,拓跋泰在承歡殿待了兩個時辰,直至子時卻出來了。
福全趕緊為他披上大氅,問道:「陛下可要去長安殿?」
「不了。」拓跋泰搖頭,「回吧。」
這是要獨寢的意思。
福全急忙招來御輦,他躬身跟在一旁,心中想的卻是怪哉,承歡殿淑妃明明喊了水,但陛下身上卻是清冽乾爽的氣味,並無在長安殿和貴妃恩愛後的濃稠香膩。
背秋涉冬,天子校獵。
《禮記》有云: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拓跋氏馬背上得天下,獵殺更是刻在骨子裡的,所以歷代君王每年至少狩獵一次,或秋或冬。往年的冬狩一般在「玄冬季月」,也就是十二月,此時「天地隆烈,萬物權輿於內,徂落於外,帝將惟田於靈之囿」1。而拓跋泰提前至冬季第一月,除了遵循祖宗傳統之外,還為了大閱。
何為大閱?比年簡徒,謂之蒐;三年簡車,謂之大閱;五年大簡車徒,謂之大蒐。2
拓跋泰把禁軍兵權收攏,必然要檢閱兵車軍士以壯聲威,同時也是一種威懾。
在前朝吵了快一個月的「均田之法」也落下帷幕,最後新帝和世家達成協議,世家先上繳田產,待朝廷清點後再按人丁分田,而奴婢牛隻同庶民一樣,亦可受田。以崔、王、袁為首的舊魏士族最先付諸行動,朝中其他官宦世家隨後效仿,包括江肅,最終也繳了江家在北方的大半私田。至於鎮南王,塞了林新荔進宮後,老早便回了自己的地盤,拓跋泰倒是不急動他。
前朝的風吹到後宮,近幾日皇帝偶爾去承歡殿淑妃那裡坐坐,卻是未再踏足長安殿。
一日冷過一日,崔晚晚提前過上了貓冬的日子,早早讓人燒起地龍,長安殿內暖意盎然,她成天靠在榻上連地也不下。
第二日便要出發去南苑行宮,佛蘭忙著收拾一應器具,想著她怕冷,連被褥都帶了足足五床。
崔晚晚素來不操心這些雜事,捧了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半天都不挪一下身子。
金雪銀霜兩個小丫頭守著茶爐,躲在牆根下竊竊私語。
金雪道:「娘娘最近特別懶得動彈。」
銀霜想了想:「可能是有了?」
「有什麼?」金雪不懂。她自幼進宮,從前在尚食局打雜,並未服侍過嬪妃,是故有些天真。
銀霜說:「我家嫂子有了就是犯懶,起先我也不知道,後來看她肚子大起來才曉得是有了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