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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走的那一天,李春明找了輛麵包車,和張帆、何致遠一起去送她。他們先排隊做行李託運,做登機手續。何致遠在女兒耳朵邊上嘮嘮叨叨:“當心身體,別去打工,錢不夠告訴爸爸,千萬別硬撐著。”
學業問題做父親的從來不擔心,這個女兒的功課他從來沒操心過。
何葭一句一句應著,對爸爸說:“還是找個伴吧,否則你越來越囉嗦。”
何致遠道:“真沒大沒小。”
李春明力氣大,幫何葭搞好行李,時間尚早,他們坐到一邊聊天。張帆跟何葭去洗手間。張帆說:“陸小雅懷孕了。”
何葭猶如被捅了一刀,鏡子裡面照出的臉,一片死灰。明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他遲早要娶妻生子,可是她仍然痛不可言。
張帆繼續說:“你此去是新天新地,一切從頭開始。現在是一個人走,回來的時候我希望看到不止一個,越多越好。”
最好能帶著一個英俊男子,和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從此不必為那沒有結果的愛情所苦。
何葭笑笑,嘴角肌肉勉強牽動。
他們送她進關。何葭忽然抱住何致遠,哀哀地哭起來。她把頭埋在父親的肩膀上,嗚嗚地哭泣。
張帆轉過頭去,不知道自己這藥是不是下得太猛。據說斷腸草能解情花之毒,可是就怕毒解了,腸子也斷成十八段。
何致遠鼻子一酸,眼圈也紅了。於是張帆勸著何葭,李春明勸著何致遠。何葭擦乾眼淚,紅著眼睛跟他們說再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抱著最後的奢望,能夠在機場看到他,見他最後一面,可是他沒有來。是啊,陸小雅懷孕了,他自然要留在家裡陪她。從此以後,他們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而她獨自漂泊在異鄉。
可見所謂梁祝,所謂白娘子與許仙,所謂海枯石爛,只能是傳說,是傳奇,人間又何曾真正能有。
何葭頭一次感到前途茫茫。前面是什麼?一去千萬裡,隔著浩渺的太平洋,隔著廣袤的北美大陸,前途是不可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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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著不變的步伐
是為了配合你到來
在你慌張遲疑的時候
請跟我來
她來了,可是身邊已經沒有那個曾經跟她約定要引領她的人。她孤身走天涯,不是不淒涼的。
她排隊透過安檢,出海關,排隊登上飛機。
她從揹包裡拿出夾克衫穿上,艙內艙外根本就是兩重天。
飛機在跑道上滑翔,驀地拉動升空。她想,此刻父親他們,是在機場外守候,還是已經到家?
何葭的目光穿過視窗,停留在那片日漸繁榮的土地。阡陌縱橫,房屋密集,如此熟悉。如今她告別這篇熟悉的土地,去國離鄉,飛向一片陌生的土壤。
今天家裡有事,上貼遲了,抱歉。
26 家書(上)
何葭平安抵達多倫多,暫時住在何偉的朋友周明家裡。他們樓上四個房間,一個主臥,男孩子一間,周太太媽媽帶著女孩子一間,書房一間,所以何葭只好睡在地下室孩子們的活動室。
周太太閨名叫做莊可,她拼命道歉:“不好意思,周明每晚要在書房工作到深夜。”
何葭笑著說:“沒關係,地下室很安靜,非常好。”接著她又稱讚,“你真好福氣,一龍一鳳。好多人家裡要麼龍多,要麼鳳多。要麼雙龍,要麼雙鳳,你看你兒女雙全。”
莊可媽媽悄悄對女兒說:“到底是上海人,多會說話。”
莊可主動要何葭用家裡的電話給家人報平安。何葭跟父親簡短地通了話,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非常順利。堂兄何偉算準時間主動打過來,跟何葭聊的時間長些,叮囑她有什麼需要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