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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瓶子裡剩下的酒，一氣全喝掉。忍著會吐出來的可能性，爬上床去，蓋上被子，等著酩酊大醉，強迫自己睡覺。

可是，現在這張床和世界上任何一張床都一樣了。

和他公寓裡那張又大又舒適又美觀的床一樣。

柔軟的床墊下面是堅硬的讓人無法安寧的孤獨。

像芒刺紮在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人生重來一次。他會不會再這樣不顧一切、放棄一切，只為追求目標。

可是，

沒法重來。

他的吉它早就被他摔碎了，像垃圾一樣扔掉了。他不再唱歌，更不會再寫歌。

他曾給那個老女人寫過並唱了最後一首歌。

違心的，卻覺得是做了件最正確的事。

他換來了他人生的第一輛車寶馬x5，用那首歌以及他的處子之身。

在他能用自己的錢買別的車時，他將那輛僅開了一年的豪車像垃圾一樣扔進二手車市場。

&ldo;該死的！&rdo;他翻身爬起，一隻手抓住枕頭，另一隻手攥成拳頭捶自己的胸口。被子蒙在他的頭上讓他喘不上氣。

睡覺睡覺！

他聽到一點響聲，細微的很。

他將被子從頭頂揭開。目光掃過房間，定格在窗子那兒，剛剛那裡的窗簾是半閉合的，現在全部開啟了。

鄧憶正悠哉地坐在飄窗的窗臺上，手中端著一杯即將飲盡的酒，一雙無法被夜晚與醉意矇蔽的明亮眼睛，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床上的鐘弦。

鄧憶原來沒有走。

更沒有像鍾弦認為的那樣，在他洗澡的漫長時間裡因意興闌珊乾脆睡著。

鍾弦的腦子運轉的飛快，確定自己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便放下心。

鄧憶從窗臺上跳下來，右手裡還拿著酒杯，他坐到另一側的床邊抱著右腿的膝蓋雙眼盯住電視，電視沒有音量，正在播放一檔有文字註腳的法制節目‐‐警察運用天網抓捕犯人。

鍾弦覺得心裡安定了，芒刺隱退了。那個傢伙僅僅是在他一米外就有這樣的效用。

剛剛猛喝進去的小半瓶酒的效果此時顯現，他暈乎乎地閉上眼睛。他有了睡意。

再睜開眼時，鄧憶又不在視線裡。空了的杯子，放在床頭桌上。浴室裡傳來水花聲。

電視畫面是警察們帶著一個犯人，走向監獄。

鍾弦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他聞到一種輕淡的香氣。環繞著他。溫暖又安寧。

&ldo;難過的原因是什麼？&rdo;鄧憶的聲音近在耳邊。

&ldo;毛？誰難過。&rdo;鍾弦沒有睜眼。

&ldo;還以為能看到你哭。&rdo;

鍾弦深吸一口氣。&ldo;我們……聊天好嗎？&rdo;

&ldo;我們就是一直在聊天。&rdo;

床墊震動了一下，鄧憶翻身上了床，應該去了床的另一邊。

&ldo;不是說不喜歡女人？&rdo;鄧憶的聲音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這個傢伙！鍾弦在心裡暗暗咒罵。為自己剛才那個說辭感到後悔。

&ldo;怎麼，你有想法？看來我成功地調戲了調查我的警察。&rdo;他乾脆這樣說。

鄧憶在那邊笑了。&ldo;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嗎？&rdo;

&ldo;真沒有。&rdo;鍾弦說。&ldo;隨便聊點什麼。到我睡著為止，就算是幫幫忙可以嗎？&rdo;

&ldo;你經常這樣找人陪你聊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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