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頁(第1/2 頁)
周燕安已經從羅彩雲那裡得知三十二日者在熵差輻射裡的特殊,並被隱晦提點了各國政府的聯合行動。而易阿嵐也向來聰明且心思敏感,聽周燕安說了幾句,就能夠想像得到不久後三十二日者的處境,如蛇一般的陰冷便攫住了他。
易阿嵐看著周燕安說:「我忽然覺得就讓我們全部死去好了,如果最後的掙扎一定要這麼狼狽的話。」但很快,他又拼命搖著頭。他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有一種想不管不顧的悲哀,但又為所有人心痛。反正,就是很無助。
周燕安靠過來抱住他。
易阿嵐哽咽著說:「我想去看看我媽媽,她們一定很著急很害怕了。」
「走吧,我送你去。」周燕安掏出車鑰匙,他總是這麼果敢,好像從沒有停留在世界末日的陰影中。
易阿嵐跟著他,看他熟練地開車,穿過亂糟糟的馬路和亂糟糟的人群,少數還在堅持工作的警察根本維持不住治安,火與黑煙在肆虐,號哭是唯一能聽得清情緒表達的聲音。而周燕安,沉靜地開著車,堅毅的臉部線條像是中世紀的雕塑,悲慘時代在他身後一幀幀地飛逝,而他彷彿永恆不變。
易阿嵐出神地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些什麼呢?」
「我什麼也沒有想。」周燕安說。
「你看上去很平靜。」
「起初我也很震驚,但不知道為什麼,很快就冷靜下來。」周燕安說,「好像最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用再去為更糟糕的事情而擔心。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我認為,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始終是在一起的。我們沒被三十二日分隔開,也就不會被生與死分隔開。」
他們不必經受考驗,不必被迫做出選擇,不必讓犧牲與愛情相互交融難分彼此,不必一方在不捨中死去,另一方在新生中思念。無論生或死,他們都將共同面對。他們的愛是清澈的。
易阿嵐熱淚盈眶,很想親吻周燕安,然後在親吻中忘記一切,就這樣一起死去。
車開到醫院門口,易阿嵐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整飭的醫院建築忽然想起什麼來,激動地叫起來:「回去,我們先回去!我有點事要問羅組長,他們有沒有聯絡過羅恩教授?」
「沒有!」易阿嵐自問自答,他才從羅恩教授那裡回來,自然知道沒有人正式地拜訪過雷利·羅恩,好像是沒有人指望過這個行將就木的失語老人還能起什麼作用。
但易阿嵐想起來了,羅恩教授曾激動地抓住他手腕,拼命想說些什麼,現在想來,那嘴型正是羅恩教授母語中「熵」的發音。說到三十二日,又有誰比雷利·羅恩瞭解得更深呢?哪怕三十二日出現了多久,羅恩教授就在病床上躺了多久。
至少得問一問羅恩教授,才決定要不要讓人類在猜忌、殘酷、一切情感破滅、永遠無法治癒的兩敗俱傷中尋覓黯淡的生路。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提到的電影臺詞來自於《尋找隱世快樂》,這是一部風格獨特、我個人十分推薦的動畫電影。
第103章 4月(4)
雷利·羅恩所在的醫院已經人去樓空。
阿克曼知曉熵差輻射後, 就立即將父親帶走了。他認為上個月還對父親感恩戴德的人此時一定恨不得殺了他,各國特工不可信,他高價僱傭的醫生護士也統統不可信, 因為金錢已經徹底失去效用。
但在各國政府的急切搜尋下, 他們還是發現了雷利·羅恩的蹤跡, 在阿克曼名下一處偏僻安靜的山莊。偌大豪華的消夏山莊只有阿克曼和躺在床上的羅恩教授兩個人,電子安防系統高度警惕地工作, 自動化武器或明顯或隱藏準備隨時待命,阿克曼現在誰也不肯相信,他只能相信機器。
各國政府怕驚嚇到猶如驚弓之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