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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敬辰不意外沈潛的選擇,他見證這兩人一路走來,從開始就沒想過沈潛會拒絕。
十年前他陪著沉默崩潰的柏非瑾束手無措,是沈潛帶來了奇蹟;十年後,他想從這詭譎命運中搶回他的先生,希冀沈潛能再次帶來奇蹟。
既然做了決定,沈潛也不再糾結,而是更多去思考和整理現下的所有情報。
「有一點我沒想通,」沈潛問道,「非瑾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內促使謝鵬和宮瑤反叛的?」
「我不知道,完整計劃只存在於先生自己的腦海里。」駱敬辰很平靜,「就像我到現在也不清楚,『黑匣子』到底在什麼地方,以至於先生直接否定了我潛入尹府竊取的計劃。」
第198章 涅槃重生(26)
「黑匣子」到底在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柏非瑾思考過無數次,多少個白天黑夜,他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尹府大大小小所有角落,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他生活了十餘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閉著眼睛都能走完的府邸,一次次懷疑、推演與否定,最終結果都指向那個他不願意思考的存在……
而他現在終於進到了這裡。
空氣是凝滯的,沒有絲毫波動,淡淡的銅鏽血腥味混著終年不見天日的陰濕潮氣縈繞在鼻間,目光所及皆是厚重到近乎實質的純黑,讓人恍惚已經進入了虛無。
這樣的環境下,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身體的疼痛與不適則被放大,一點點摩擦切割著無所適從的神經。
這是間不足九平米的密室,四周牆壁乃至地面都做了軟包吸音處理,正中置著等人高的立方鐵籠,夜視儀監控可以看到裡面囚著個人。
柏非瑾雙膝落地跪在籠中,兩手被反銬吊鎖於籠頂,腳踝上的重鐐繞過欄杆牽制著,上半身被迫俯趴側首支地,落入「狼群」短短几日就消瘦了一圈,整個人只剩下間或細碎的顫慄才透出半絲活氣。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水,沒有食物。
這是尹梓章專門為駱岑建的「熬鷹籠」。
二十八年前,大權入握的尹梓章將叛逃出「狼群」一年半的駱岑抓回,逼他臣服,然而駱岑抵死不從,甚至再次逃跑被捕,於是尹梓章在尹府地底建了這間密室,命人砸斷駱岑的雙腿,再親手將人鎖進了籠子。
此後十餘年,駱岑在這裡進進出出,終是被「熬」碎了一身傲骨,連同所有夢想、希望和堅持,碎了一地……
他到底是臣服於尹梓章,卻用最後的力氣鍛造出了柏非瑾。
柏非瑾剛開始還有餘力思考,當年承受著斷腿劇痛的駱岑是怎麼熬過四天的,但很快他的腦海就只剩下了一片混沌。
疼。
哪裡都疼。
喪失了其他感官後,身體的疼痛變得越發明顯,腰間傷口好像又撕裂了,空蕩蕩的胃和幹到冒煙的嗓子裡如火燎般灼痛,吊銬的手腕好像已經被磨穿皮肉卡到了骨頭上,反扭的肩膀和後背大片綿密的針扎刺痛,承受著重負的脖頸僵硬得無法動彈,雙膝已經跪到失去知覺,臉側抵在籠底欄杆上壓得生疼,卻連挪動半分的力氣都無。
過去多久了呢?
時間好像已經失去了意義,漫長而無邊的黑暗裡,只有孤獨和痛苦永伴。
首先,柏非瑾想忍,這麼多年他都是這樣做的,所有的苦楚和磨難,咬緊牙關硬捱著,總能忍下來,總能渡過去,因為他這是最擅長的。
但這次好像不一樣,他已經忍受夠久了,太久了。
竭力保持清醒,將計劃過了一遍又一遍,在心底數了一千又一萬秒,昏睡又醒來再昏睡地迴圈往復……他卻還是困在這裡,備受煎熬。
他被拖到了世界的盡頭,被沉到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