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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斬釘截鐵,令宋恆動搖了。張雨庭看得分明,轉頭讓身後同樣來自黃昏塔的人將路易斯抬走,飛速離開此處。
宋恆不願眼睜睜地看著路易斯消失在眼前,也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他們行進的方向是黃昏塔,塔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開啟。只是與黎明區這邊對比來看,一面人間一面地獄。
熵已經覆蓋在黎明區的上空,染得空氣都猩紅無比。人造白天沒有技術支撐,破碎在穹頂之下,讓天空出現黑白兩面。
風聲中,方覺低頭看向自己滿是鮮血的手,輕聲問身後的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對。」張雨庭說。
她似乎在盡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盡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狀態,但當她站在方覺面前時,還是沒有控制住。
她想,那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方覺問。
「你出生沒多久,江行知死亡,白露從比格星迴來之後。」
那段時間,幾乎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從出生起建立的世界觀與信仰一夜之間崩塌,上帝賦予世人的蘋果成了毒藥,而自己的孩子,是那唯一的解藥。
但她只能緘默不言。
她和方均一同接受了白露的實驗,作為半成品,初版破曉已經做得很好了。她以為自己可以暫時擺脫熵的控制,但臨走時,白露突然告訴他:「小覺身上沒有熵你知道嗎?」
「什麼意思?」張雨庭一愣。
「異能人為熵所催生,他身上沒有熵,就意味著他是自然誕生的哨兵,符合自然發展的規律。」
符合自然發展的規律……
張雨庭反覆咀嚼著這句話,面容因疑惑轉而狂喜:「還有其他人嗎?如果真的能自然誕生異能人,是不是證明我們有救了?!」
「目前只有小覺一個。」白露轉過身,將裝有初版破曉的試管放進培育皿,道,「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但據我所知,他是唯一的一個奇蹟。」
這算是這段時間以來,張雨庭聽到最好的訊息了。
她想,小覺作為哨兵,沒有熵,就不會有精神過載期,他會成為黃昏塔成立以來最年輕也最強大的執行長官。他會肩負起責任,還會……
「不過。」白露轉頭看向她,「對於他來說,或許不是一件好事。」
「人類世界裡,先鋒者總是沒有好下場的。他的獨特性與唯一性,註定讓他這一生無法自由地為自己而活。」
張雨庭怔怔道:「你是說……他作為這個奇蹟,很有可能也是破局的唯一?」
「也許吧。」白露笑了下,「我們都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雨庭是一個絕對利己者。
因為她自私,所以在知道方覺終將作為犧牲者時,就收起了自己對方覺的所有感情,以免在分別時,付出的感情會成千倍地反饋回來刺傷自己;因為她自私,在下定決心後,便有意無意地將方覺培養成一個出色的執行官,而不是作為一個人;因為她自私,所以當她剋制不住自己身為母親的天性時,便試圖將方覺關在盒子裡,讓他遠離這個責任;也因為她自私,方覺離開黎明塔後,她告訴自己,這不能怪我,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自由之路,你不要後悔。
人類需要最後的家園。
張雨庭就讓黃昏塔與世隔絕,無論外面是雨露還是風霜,是歡欣還是痛苦,她都一概不聽。
人類需要家園,她就做最後的培土者。
以至於,現在即便方覺就站在身邊,張雨庭也覺得,猶如天涯之遠。
她告訴自己,這也是她選擇的路,她也不能後悔。
張雨庭心緒澎湃,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