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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親手點了一盞燈。

雪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內。

方覺並沒有主動讓它出來，在精神放鬆時刻，精神體有自主行動的能力。

只是這間狹小的屋子依舊裝不下大貓貓的軀體。它不是尾巴抽到門上，就是頭把江別秋拱得一翻。

最後雪球的下場是作為江別秋的軟墊，委委屈屈地窩在床頭。

它的大腦袋和江別秋的湊在一起，上下輕柔地蹭著。

「別打擾他休息。」方覺道，「他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從方覺的視角看去，江別秋的眼窩在光下凹陷下去，形成一圈黑影。即便這樣，他還是能夠看陰影中得見江別秋眼底的些許青黑。

做夢並不是睡眠好的象徵，何況這個夢他做了三年。

雪球很聽話，乖乖地把腦袋擱在江別秋的肩膀上，不動了，一雙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方覺看。

「我等會再睡。」方覺知道雪球想說什麼，兀自給江別秋掩上被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蒲團還是那個蒲團，江別秋還把罩子換成了小黃鴨的圖案，圓滾滾的鴨頭臉看起來可愛得很。雪球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從方覺身上移開，落在小黃鴨上。

忍住沒亂動。

方覺就這麼坐著，連呼吸都變得清淺無比。不知過了多久，就連雪球的困了，方覺還沒有休息的意思。

好像此時此刻，他只需要這麼看著江別秋，就可以擁有一切。

江別秋在後半夜的時候醒了。

黃昏塔的鐘聲敲了三下。

他一睜開眼，猝不及防就和方覺的目光撞到一塊。

「方覺……？」江別秋緩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在哪，「你怎麼……」

他想說你怎麼直愣愣地坐在這不躺一會，結果視線一轉就落到罩在小黃鴨圖案的蒲團上。蒲團不算大，圓滾滾的，正被方覺抱在手裡。

江別秋沒忍住，直接笑倒在床上。

「你抱著它，不如來抱我。」笑夠了，他才直起身，故意板著臉道。

方覺果斷照做。

蒲團被無情地扔到一邊，彈跳著滾了老遠。雪球卻興奮起來，刷一下從床上跳下，兩隻前爪精準地把它按住。

江別秋這才明白，方覺這是防著雪球呢。

「你怎麼樣？」方覺問。

他已整個人爬上床，從背後抱住江別秋。兩人貼得近，聲音順著胸腔共振到江別秋這邊，震得江別秋耳根一陣酥麻。

江別秋仰頭沖他笑道：「你自己看看？」

下一秒，精神海域瞬間張開。

蒼茫的荒原曾有冰雪留下的痕跡，但已微不可見。

即便其中有三年的斷裂時間，再次親臨這片包容性的精神海後，方覺依舊能感受到自在和安心。

他的精神海在經過閾值後，由海變成了雪山，雪豹就棲居在此。

而江別秋的小狐，也即將出現在荒原裡。

那裡貧瘠如舊，但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綿延數裡的大地上、枯枝處、石縫裡都已有青綠萌發。

方覺心念一動，就在山石之後，瞥見了一點棕紅。

小東西膽子很小，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盯著方覺的方向，在他還沒有動作的時候，縱身一躍，隱入茫茫的枯草之中。

「看見了嗎？」江別秋問他。

「沒有。」方覺回過神，面不改色地撒謊。

「嗯？」江別秋愣了愣，好似察覺到什麼，眨了眨眼，「難道要結合你才能看到？」

方覺點點頭：「或許。」

「那好吧。」江別秋模仿著方覺的頻率點點頭，隨即仰面往後倒去。

方覺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