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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實在沒有任何話可以對她們說,一句話都沒有。也不想敷衍。終於那些電話平息下來。但是我開始按掉陌生號碼的來電。有時候,手機響起來,一遍又一遍,根本就不想去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得了手機恐懼症。對打電話,有強烈的不適感。
於是,開始對所有試圖聯絡我的人說,寫EMAIL給我。即使你有我的電話,也寫EMAIL給我。
就這樣,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沒有任何話,可以對別人說。我喪失了聲音。就像在《再見,時光》裡的那個女人,她大段大段的敘述,都只是在心裡發生。而另一個女子離她近在咫尺。即使她們相愛,也得不到傾訴。人的孤獨。就是如此。
我記得一些事情,比如年少的時候,和我最好的朋友睡在一起,我們那時候最喜歡輪換著到彼此的房間裡去過夜。一整夜都在說話。談論各種話題。直到父母過來敲門要求馬上閉嘴。還記得幾年前曾經和一個在另一個城市裡的男人戀愛。我們打深夜之後的打折長途電話,一打就是4個小時。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話可以說呢。怎麼會。和一個男人。電話中的聲音,性感得如同面板的觸覺。
那些細節現在想起來,彷彿是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事情。一切都過去了。
我在一個房間裡,放了一張巨大的兩米長的原木書桌。桌面上還有木頭清晰的紋理和節痕。塗了清漆,摸上去很光滑,微微的粗糙質感。一張木頭的大書桌,一直是我的願望。可以在上面放上電腦,CD唱機,音箱,酒紅布面燈罩的黑鐵檯燈,很多木頭相框,疊成一堆一堆的CD,書和筆記本。包括鉛筆,尺子,蠟筆,橡皮,茶杯,菸缸,香水,燭臺,香薰爐,放水果的瓷碟……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蘭花和仙人球。
牆上有幾張木版畫。是關於植物標本的。手工的笨拙線條,色彩塗得很飽滿。下面有手寫的英文,似乎是一段筆記,註明這種植物的出處和特性。我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收集起來,全部放在這裡。
書架上的書已經堆滿了。只好放在地板上。在IKEA買的棉布沙發,蓋了一塊刺繡的白色棉布,應該是當做桌布用的,鋪在沙發上也一樣好看。是精緻的十字繡。這樣出口到歐洲去的上好棉布,我在小集市上淘來,只花了20塊錢。
我對家,一直充滿激情。我會買一隻昂貴的胡桃木衣櫥,只為喜歡它被做舊的暗褐的顏色和櫥上古典式樣的銅釦。也一直有興趣去布店挑選廉價的棉布,暗紅底的杏黃碎花,紅粉格子,薄荷綠上面的零散花瓣和枝葉……把棉布洗淨,曬出太陽的芳香,然後熨平,鋪在桌子上。不厭其煩。一次去百貨公司,偶然看到在打折的日本碗,落葉黃上面是大朵大朵潔白的梨花和果實。碗的外面是灰藍色,隱約有紋路。這樣頹廢的美。打折後依然很貴,於是買了兩隻。只用來喝湯,有時候煮蓮子百合粥,亦或銀耳紅棗和綠豆湯。盛出來之後,食物變得更具意味。
房東來拿東西,看到我的房間,笑著說,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東西。他不知道,這個女子從上海遷徙到北京,寧願捨棄所有的傢俱和電器。滿滿的箱子,裝的都是這樣的舊物。沒有什麼價值的物品。但一樣也不捨得丟。因為都是這樣精心地尋找到,然後留在身邊。
我知道。有時那只是因為寂寞。
我在沙發上,用一塊流蘇羊毛披肩蓋住腿。空氣裡有清涼,吹進來的大風。乖又開始睡覺。它攤開四肢,睡得像一個幼兒。我讀《聖經》,隨意翻開一頁,然後往下閱讀。翻看相簿裡的舊照片。又把頭靠在放在沙發邊上的絨毛熊堆裡,閉上眼睛。
母親在我離開回北京的時候,對我說,你應該有個家,結婚生子。她擔心我獨自在異鄉,困頓脆弱。我笑笑,沒有話說。我們要對一個人產生與之相對一生的願望,多麼的難。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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