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頁(第1/2 頁)
大部分時間裴朗都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但黎白似乎比他強韌許多,總是抱著他輕聲安慰:「都是假的,裴朗,醒醒。」
隱約間,裴朗好像聽到「醫生」說,那個瘦小孩兒的心智比常人堅定,不適合作為研究物件,於是之後有一段時間便只有他一個人被帶去白色的小房間。
再回到地下室時,黎白就總是護著他,用瘦弱的脊背抗下大部分鞭棍。
裴朗記得,有一段時間,他回到地下室的時候總會發現黎白的褲子後面沾滿新鮮的血跡,但他們身上每天都有很多血,再加上他那會兒還小,什麼都不懂,所以沒有在意。
現在想想,既然黎白的心智比常人堅定,那麼他們一定會嘗試更加慘無人道的手段去摧毀他。
何況,如果僅有綁架囚禁的罪名,那幾名犯人大概不會被判那麼多年,必定還有疊加的其他罪名。
只是那時候他不懂,後來他連記憶也沒了,所有痛苦都只有黎白獨自承擔。
怪不得黎白說他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怪不得他明明人緣很好,卻不願意和任何人親近,除了自己,他一個朋友也沒有。
怪不得他總是寫日記,卻不會把日記留下,寫完就立即燒掉。
這世上唯一能讓他傾訴的人是個懦夫膽小鬼。
膽小鬼拋下那段記憶,也拋下了遭受苦難的黎白。
於是這世上只剩下黎白一個人活在過去那段苦難裡,到死都沒能走出來。
裴朗連續一個多月待在屋子裡不出門,鬍子拉碴,頭髮也亂得像雞窩。
他不停地摩挲黎白留下的小鐵盒,眼睛裡布滿血絲和淚,一個多月以來就沒幹過。
直到警局調查結果出來,梁升強行把他從臥室裡拽出來,或打或罵都不見他有什麼反應,最後只好直接告訴他道:「兇手已經鎖定,是黎白。」
裴朗終於抬起頭看他。
「那醫生被黎白囚禁折磨了很多年,用的手段……相當殘忍,所以死之前那個醫生已經沒什麼人樣了,四肢都是斷的,口不能說眼不能明。」梁升道,「但黎白最後真正殺掉他,預計是在三到四個月之前。」
裴朗瞳孔微縮。
「沒錯。」梁升嘆了口氣道,「估計就是在黎白自殺之前沒多久。」
裴朗攥緊拳,半晌才嗓音枯啞地問:「他……為什麼?」
「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另一件事。」
梁升在他旁邊坐下,沉默許久,緩緩道:「小朗,你的猜測沒錯,從死去的那個醫生出發,我們查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
裴朗感覺現在沒有什麼事情能令他震驚了,平靜道:「你說吧。」
「這個去世的醫生是一個留學歸來的心理專家,他和另外幾個留學回國的心理專家一起組成了一個非正式的研討小組,多年以來一直在研究解離相關的心理課題。」梁升說,「很多年前,關於你和黎白被綁架那個案件中……其實也有這個醫生的身影。」
裴朗一怔:「那個案子的犯人不是都已經關在監獄了嗎?」
「對,當年我們都以為犯人已經全部緝拿歸案。」梁升頓了頓,說道,「但其實那幾個犯人接受審問的時候神志都不太清醒,你知道那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國內對心理問題還沒有引起重視,各種設施也沒那麼齊全,所以當時負責審訊的警察都以為他們是由於案發引起的正常恐懼心理,沒想到他們很可能被心理幹預篡改了記憶——準確地說不是篡改記憶,而是,他們自己就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清不楚,供詞也說得顛三倒四,我前兩天看過那幾個人的的供詞,結合起來,確實無法發現更多作案人員,所以……」
「確定那個醫生是當年的作案人之一嗎?」裴朗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