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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說你不給定金,我哪曉得你買不買,等我挑到哪裡累了,離哪個鋪子近我就給誰。
老闆說你這崽子煩得很,快滾快滾定金一塊錢都沒有,我又不是沒處進貨。
梁夏被罵出來,心裡倒有些數。他走到艾北家借山地車,艾北再三說不要弄壞了,梁夏說曉得。
騎上車拐回菜市場,找到幾輛正在卸貨的卡車,除了玉米野山菌稻穀之類,也有罌粟殼。卡車卸完貨,司機在路邊攤吃了碗米線,嘴裡咬著肉包子回到駕駛室。梁夏把山地車架到車斗裡,自己攀著後蓋跳進去。
卡車駛出俱融市,沿山路行了一個多鐘頭,進入峽谷,公路遠處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罌粟田。隨著道路愈加生僻,罌粟田漸漸密集起來。時初秋天氣,雁來紅盛開,滿野繽紛,目遇成色。路況艱澀,車速越來越慢,梁夏拎著山地車爬到地上,好整以暇地騎著往罌粟田方向去了。
來回轉了幾圈,也問了好幾家,雲南這地方少數民族太多,即使當地人也常有語言不通的麻煩,何況是梁夏。偶有半通不通的,卻把梁夏認作偷瓜果的小賊如狼似虎驅趕之,有人甚至放出惡犬來攆他,梁夏騎著車在田間地頭呼嘯遁去,惡犬同類紛紛聲援,雞犬相聞好不欣欣向榮。
梁夏鍥而不捨,又挑中一戶長勢茁壯花色純正的農家。
田裡有個傈僳族婦女在忙著鋤草。戴了一腦袋紅白料珠、珊瑚和貝殼,梁夏“大姐大姐”的喊,大姐回過頭,那張臉分明該喊大娘才對。梁夏厚顏無恥地繼續喊“大姐”。
婦女看樣子聽得懂漢語,但似乎不大會說,茫然看著他。梁夏說:“你家有罌粟殼沒的?我要買。”
婦女點頭。雙臂比劃得很大,梁夏大喜說就是要買好多,五塊一斤你賣不?婦女來到梁夏面前伸出十個指頭。梁夏掰下去四個,婦女堅定地又伸出來三個,梁夏掰下去兩個,婦女不容置疑地又伸出一個指頭。
梁夏誇張地將雙臂比劃得很大,然後伸出六個指頭,婦女不依,梁夏又勾起半個指頭,表示加五毛,這次婦女點頭了。
婦女領著梁夏到屋裡見家主,家主是個七旬開外老頭,老頭穿短衣,外著麻布大褂,左腰佩刀,右腰掛箭包,活像隱居的武林高手。老頭會說漢話,盯著梁夏問:“你帶了多少錢?”
梁夏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沒帶車過來,你們給我送到市裡再給錢,今天先預定。老頭問送到哪裡,梁夏說俱融一中附近。老頭又問你要多少,梁夏答五十斤,老頭算了算錢,總共三百二十五塊,錢數太多,得交定金,定金就交個零頭吧。二十五塊。梁夏沒帶那麼多錢,他說那我去別人家問問。
老頭見他要走,改口說那就十塊吧。十塊梁夏也不夠。還未走到門口,耳邊“嗖”的微風,迎面門板上顫巍巍立起一枚匕首,梁夏兩腿發軟——這哪裡是種地的農民,分明是十字坡的孫二孃和張青。梁夏把口袋兜底掏給老頭看,帶著哭腔說:“爺爺,您看我真沒帶那麼多錢,我爸叫我出來問價,還說超過五塊一斤不要。我是看奶奶慈眉善目的才擅自加了一塊五,回頭我爸肯定得打死我。您看我這有六塊錢,要不我先買您一斤就當定金了您看行嗎?”
揣著一斤罌粟殼,驚魂未定的梁夏騎上車倉皇回逃。到城裡天已黑透,他先到菜市場找到老闆給他驗貨,老闆表示滿意,倆人約好明日交易。梁夏揣著罌粟殼又回俱融一中,把車還了。再步行回家。他沒有把這一斤貨給老闆的原因是他怕明天孫二孃和張青送的和今天買的不一樣,他得留個樣品。
第二天老頭親自送貨,在俱融一中門口張望,問梁夏你家店在哪裡,梁夏說你跟我去菜市場吧,到了菜市場他把老頭安排在小攤上,叫了份米線請老頭吃,老頭說你莫不是要白拿貨走,梁夏指給他看,就是那家店,跑不了。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