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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情況下探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圖,場地裡還布滿了強酸。
算了,原地蹲著長蘑菇吧。
兩人並肩蹲下,尹霧詩肺裡的空氣耗盡,她長長撥出一口氣,憋氣久了,腦子裡嗡嗡響,血液直往頭上沖。她緩和了幾秒鐘,才意識到空氣的成分又有了新的改變,明顯的焦糊味兒伴著畢畢剝剝的燃燒聲。
不遠處是那個短髮姑娘的哭聲,格子襯衫在恐懼中怒罵系統八代,還有一個嚇得變調的男聲一直在尖叫,聽不出是黑框小哥還是那個用鼻孔看人的馬尾男,加上不明來源的持續怪笑,比早市還熱鬧。
沒有藍春橋的聲音。
她很快適應了這味道複雜的空氣,其實還好,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嗆。尹霧詩伸手去拍遲仲行的背,示意他不必再憋著,黑煙裡應該沒有什麼有毒有害成分。手還沒碰到他的衣服,身側瞬間響起一個超近距離的刺耳笑聲:「嘎嘎嘎——!」
然後怪笑戛然而止。
遲仲行急促呼吸了兩次,氣息平緩下來,重新握住尹霧詩放在他肩上的手,「我把它嘴堵住了。」
他們現在知道是什麼東西一直在笑了——是那些石膏人頭。
眾人之後又經歷了數分鐘的漫長折磨,除了近乎精神汙染的怪笑聲如影隨形,還時而睜不開眼、時而站不起身,最過分的一次被無形的重量壓得五體投地,整個人都糊鍋似的粘在了地上,幸而地面已經恢復了正常,沒讓考生們強酸洗臉。
身上沉重的力量逐漸消退,尹霧詩從地上爬起來,眼前的黑暗散去,視線裡是那條他們來時的走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上沒有任何傷痕,四周的環境也沒有變化,連牆上的畫都還好端端地掛著,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遲仲行也看著那些畫:「是懲罰。」
他們剛剛經歷的一切,正是《神曲》中描述對七宗罪的懲罰。蠕動的胃代表飢餓,懲戒「暴食」;烈火是對「色|欲」的懲罰;睜不開眼代表「縫眼之刑」,懲罰的是「嫉妒」,諸如此類,這些內容也在畫中有著一一對應的體現。
遲仲行抬起頭,正對一幅白底上有個巨大黑點的畫。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那幅畫上的黑點微微轉動,他看到畫紙角落裡繪製的紅血絲。
——這是一隻巨大的眼睛,正跟他深情對視。
尹霧詩翻了個白眼:「你瞅啥?」
遲仲行:?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尹霧詩不是在跟他說話。
這大眼珠子實在是太大了,他倆又站得很近,這讓它眼神難以聚焦,完全看不出到底是在瞅誰。
尹霧詩真誠地補充:「再看把你戳瞎。」她的目光落到那張粉紅色的內臟圖片上,表情變得更加難以言喻,「把你戳成胃穿孔。」
尹總的恐嚇只持續了幾秒,便被一聲尖叫轉移了視線。
在這幾秒中,考生們陸陸續續從幻境中脫離,身影出現在地上。
飽受驚嚇的橋橋同學還沒來得及趴在他姐寬闊可靠的肩膀上嚶嚶嚶,一睜眼就看見了面前地板上流淌的深紅。
藍春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框小哥側臥在他面前,頸側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鮮紅的斷面裡深埋一截裁紙刀片,傷口外斜著露出半寸銀色,那是未能完全沒入的刀柄。
大概是傷著了氣管,他胸口急速起伏著,發出「嗬嗬」的喘息聲。泛著泡沫的血順著他蒼白的脖頸淌下來,在地板上鋪開一層濃鬱的艷色。
藍春橋嚇得帶上了哭腔,「姐!你看看他啊他這樣會死的!」
尹霧詩不等他說完,把嚇懵了的弟弟拎起來放一邊,蹲下看了看黑框小哥的傷勢。
她迎著全場考生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