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混亂(第1/2 頁)

一道不太亮的光掃過眼前，眼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記憶裡卻出現了剛才一閃而過的畫面——金色水體中漂浮著無數小氣泡，像陽光中的微塵一般細密，一顆顆無序而不張揚地搖盪著，又不約而同往同一個方向漂去…

是它們在上升？還是自己在下沉？這忽然間好像成了一個散發著奇特詩意的問題…

光亮已經過去，所有氣泡重新退回到昏暗中，在稍遠處那些搖移不定的弱光掩映下它們彷彿都變為了忽隱忽現的幽靈…

這樣的景象很容易令人迷失其中。

望著滿目宛如憑空幽浮的精靈，阿杰不由出神，彷彿回到了遇見無垠星空的荒原上，於是牙關不覺間鬆了開來，這下一股香檳順勢湧進嘴裡。

肺裡的空氣本已無多，慌神的瞬間，香檳立時又嗆進鼻腔。

胸口本能地強烈擴張起來，試圖吸氣維生，可吸入的全是香檳。

這下本已混亂的神志立時天旋地轉，彷彿世界正在整個解體。

全身肌肉開始痙攣。

這具肉體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出於求生本能它還必須做點什麼，於是所有肢體無意識地胡亂刨動起來，那股混亂而瘋狂的衝動如幾何級數般暴漲。

可與此同時它所能支配的氣力卻在快速消失...

突然，那股衝動與它所支配的氣力間毫無徵兆地脫離開來，這下它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支配，意念之下頓時變得空空蕩蕩。

混亂的只剩下了混亂本身…

可自己的身體還在那兒劇烈掙動，這一幕在阿杰眼裡不免顯得詭異，就像看著另一個與己無關的人，這種感覺讓心神也不禁有點脫線...

接著，就在這樣的當口，腦海裡開始冒出一連串看似與當前處境毫無關係的問題：“混亂”既然出現在了面前，那麼在看見它的“心眼”的“這邊”又是什麼？

“這邊”應該不是那“混亂”，否則怎麼能看見那“混亂”；可自己的感覺又明擺著“這邊”不可能不是那“混亂”...

自己究竟是看見“混亂”的“這邊”，還是那“混亂”本身？

即便是“混亂”本身，那它不也在心眼的對面了嗎？

阿杰第一次意識到一個理所當然又有點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如果是“什麼”，那自己就應該看不見那“什麼”，就像自己沒法抱起自己一樣。

對了，既然自己的身體就出現在眼前，那麼在見到自己身體的“心眼”的“這邊”又是什麼？…

哪個才是自己？...

或者...

究竟什麼才是“自己”？

這問題感覺甚至比吸入的香檳更令人窒息…

咦？

處於昏迷邊緣的阿杰忽而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就在狂亂掙扎下，怎麼發生的這一切背後好像還是有一種靜默仍然沒有一絲波動…

那“靜默”...

感覺到它的瞬間，阿杰的注意力便停駐其上，再也移不動步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那都不是無法移步，而是注意力停駐到那“靜默”上的瞬間，它忽然從發現進而體驗到了這“靜默”無處不在，就連“注意力”本身的背後也依然是這“靜默”...

於是，“注意力”無處可去了。

已無處可去的“注意力”隨著被那無法言喻的體驗不斷帶往“靜默”更深處，漸漸看到那靜默似乎從來都未曾有過任何波動——無論“這裡”出現的是什麼，也無論這“什麼”又被當做“什麼”…

這奇異的發現甚至比死亡更令阿杰心失神迷…

對啊，連“死亡”背後似乎都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這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