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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檔口上的鐵欄杆,她有短暫的眩暈症,偶爾犯起病來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她忽然感到害怕起來,害怕下一秒她就會從這個臺階上滾了下去。
鑰匙插在鎖孔裡,而亦綰的手卻始終是顫抖著的。兩年了,整整兩年了,屋子裡的一切擺設卻都還是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粉牆桌布上貼滿了他給她一筆一劃寫下來的噓寒問暖的便利貼,亦綰,我聽天氣預報上說天冷了,要記得多穿一件毛衣……亦綰,我給你熬了點粥,早上別總是吃油條……亦綰,今天晚上我要趕論文,要不然教授可真要發飆了,記得去我們常去的那家餐館點點你愛吃的菜,不許吃泡麵……太多太多,有的是糨糊都磨損了,稀稀疏疏地掛在牆頭上,亦綰以前總嫌他婆婆媽媽,他說的,她只是敷衍似地點點頭,所以,每次她出去上班的時候,回來就總是可以看見他的貼心的便利貼,一筆一劃,精緻婉轉,像他們曾經在一起的那一段美好的時光。
陽光從玻璃窗裡瀉進來,在屋裡粗糙的地板上流轉,一圈一圈暈黃的光芒,影影綽綽地照亮了書桌上那匣阮家明曾送給她的八音盒。那時,父親剛去世,她走得急,除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她幾乎什麼也沒有帶走,甚至都沒來得及和他道一聲離別,雕鏤著繁密花紋的八音盒上落滿了時光的舊塵埃。
亦綰坐在床鋪上,用手輕輕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塵,陽光裡,它們肆意地飛舞著。亦綰摳開銅環的時候,一層淡淡的銅綠染在了指尖,驟然間一股熟悉的旋律從音樂盒的低端響起,盒蓋裡鑲嵌的一枚橢圓形的鏡子裡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牽著個慈眉善目笑咧了嘴的老婆婆。那水晶似的人偶,那種天荒地老的不離不棄,隨著悠揚的音樂歡快地旋轉著,彷彿天地間惟有這種快樂,這種幸福是值得人伸出手去使勁地握一握。
她細細地摩挲著八音盒上的每一寸零件,那些曾經有過他撫觸的溫度,似乎還總是流轉在指尖。陽光從窗簾的銅鉤上斜傾了進來,映在了她手邊的玻璃罐子上,濛濛的一層白霧,像隆冬時節北方玻璃窗子上結的幾瓣霜花。
玻璃罐上繫著一根粉紅色的絲帶,打著蝴蝶結的樣式,很精緻,像一出粉紫古裝的越劇。亦綰擎開染著幽幽香氣的木塞子,裡面零零落落的塞著亦綰曾用彩紙疊過的幸運星和千紙鶴,粉的,紅的,紫的,藍的,映在了眼睛裡,像一段不忍忘卻的舊時光。
亦綰至今都還清晰地記得,千紙鶴的疊法是小時候父親教他的,父親喜歡用香菸盒裡的銀灰色的錫紙手把手地教著她,而她卻總是調皮搗蛋地趴在小桌子上折起了小飛機,摺好一個,就哈一口氣,飛走一個,歡天喜地地拍著小手樂呵呵著,但最終還是在老爸的聲聲“小兔崽子”裡學會了摺紙鶴。
她看著它們,看著玻璃罐子裡唯一一朵用信箋折成的粉紅玫瑰花。初中時,她為了等到他寄過來的玫瑰信箋而永遠也不會嫌累地每堂課下課的間隙就會跑一趟學校門口的傳達室,惟一的期盼就是傳達室的老師傅會招一招手對她說一聲,喂,初二一班的蕭亦綰同學,有你的信。那時的她,多傻,傻到以為一個轉身就可以和心愛的他守到一個地老天荒出來。
等不到了,他曾信誓旦旦地說過他是手心裡握緊了的風箏,然而終究有一天風也會迷了她的眼,等到她揉亮了眼睛,猛然迴轉過身子的那一刻,她才發現,等不到的終究是要失去的,而如今她所害怕的,卻是沒有勇氣再回過頭來朝著來時的路毫無掛念地走一遍。
亦綰趕著去赴同學宴,她沒有拆開那封粉紅色的玫瑰花箋。不知是不願意再度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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