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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的時候。其實,他記得昨夜說過的往事,但他並不打算將一切和盤托出。好人與壞人是如何分辨的?他想不通。當年那些往自己嘴裡填馬糞的貴族少年,所做的一切是理所應當的麼?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伸出援手的那個朋友,他卻又是十惡不赦的嗎?為何蒼天總是如此安排,叫人悲涼,叫人無奈。
“認識白大夫這麼久,我知道,白大夫是個好人。”白飛白揪住自己的頭髮,在心裡苦笑:你若是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想做的事,你還會這麼說嗎?在你心中,我還是那個慈悲為懷、懸壺濟世的白大夫嗎?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山,幾顆寒星掛在天際。山腳下,幽幽幾盞燈籠在風中晃來晃去。
石先生的白鬚隨著緊張的下顎不住地抖動:“白大夫,你可下來了,快!快!半夏小公子他……”
白飛白幾乎是飛跑著衝回了石宅,胸膛中那顆心快要衝出喉嚨。冷風呼嘯中,空蕩蕩的房內,透過帳子,依稀可見那平靜躺著的軀體、那合上的雙眼。
她的身體是冷的、僵硬的,沒有脈搏,沒有心跳,臉上蔓延著一種病態的青色。房裡一時亂哄哄的,夾雜著議論聲、哭聲、惋惜聲。白飛白聽不懂什麼年紀輕輕就死了,聽不懂什麼發生得這麼突然。他說,都出去吧。
終於安靜下來,如同他們相對的日日夜夜。白飛白抱著她的軀體,在床上木然地坐著。
直到午夜,直到凌晨,直到太陽終於出現。白飛白終於想請了許多事,他在心裡苦笑著:原來,我們從來不曾坦誠相待。
☆、重明寺
“師哥師哥,聽說那個下毒的藥鋪老闆被關在籠子裡,街上好多人都衝他扔菜葉呢。”
某一個寒冷的早晨,大音嚼著手裡的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小象看著那些渣滓撲簌簌的像雪花紛紛落到自己的被子上,忙將被子輕微地朝自己拉了拉,想了會兒又有些後怕似的:“那,那人,可是死了?”了緣正將一根柴扔進噼啪亂響的爐子裡,聞言便站起身,正色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可妄談紅塵,無事便好。”
小象低著頭,弱弱地道:“是,師哥。”
大病初癒,小象的臉色依然白裡透著青,不時還要咳嗽。了緣站在菜園子裡時,望著寒冬裡懨懨的青菜,便不免要想到小象那一臉菜色,不免要為小象感到憂慮。想著想著,視線裡往往掠過一個飛跑的身影,不用問,又是石先生家裡那個寶貝兒子,時常跑上山來跟小象磨牙,兩個人嘰裡咕嚕地湊在一處,也不知道揹著別人都在說什麼有趣的。小象不常笑,跟著石小寶,倒是常能看見滿臉的喜色。
寺裡的方丈這幾日都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上哪兒坑蒙拐騙去了。了緣蹲下來拔菜,總想起後院裡方丈養著的那隻瘦雞。哎,反正也挺瘦,平時不是追在大音後頭啄他屁股就是扯著雞嗓子咕咕咕叫半天,每日昂首闊步、目中無人,還不如宰了它給小象補補身子……阿彌陀佛,我怎麼可以這麼想。了緣閉目搖頭,自覺愧對佛祖。
就在他合掌唸經時,大音蹲在他旁邊,疑惑道:“師兄可真勤快啊,拔個菜也要超度……”他撓了撓光頭,道:“師兄,山下剛才來人了,說是死了個人,要送上山來超度一晚。”
鐺。超度一晚,等於五兩銀子,五兩銀子,等於幾十只雞與一大袋饅頭。阿彌陀佛,貧僧怎麼能這麼想?了緣深覺自己無可救藥,搖搖頭便又繼續唸經,不管大音在一旁拼命說:“師兄,棺材還沒抬上來呢,不用著急超度啊……”
是夜,兩個小和尚在棺材旁靜坐,唸經。念著念著,狂風突起,大音那對招風耳微動,睜開眼睛,用手肘撞了撞小象,神秘兮兮道:“小象小象,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啊?”
大音指指那口大棺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