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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也沒有他看起來的那般遊刃有餘,他睡得極少,哪怕周君勸了好幾次。好在最終他們成功地抵達了香港,到了安全的地方。
臥室裡沒有人,浴室有水聲。周君拉開浴室門,氤氳的熱意撲面而來,雍晉赤身裸體地仰在一池水中,閉著眼,已經昏睡過去。
義肢被拆開放至一邊,這才看見了那截肢創口,那意味著巨大的痛苦與失去,戰爭的殘忍。周君鼻頭一酸,哪怕重逢了有一段時間,他卻始終沒有真實感。這個驕傲的男人,自初見起,這麼強大的一個男人,是怎麼經歷這些的,他不敢深想。
他拿起搓澡巾,捱了過去。他給雍晉擦拭著身體,擦到手指時,雍晉就醒了過來。他的手指帶著水,碰著周君的臉。周君配合地將臉埋了進去,一連串的眼淚便淹進雍晉的掌心,又燙又苦,滿是心疼與思戀。
雍晉吻去他的淚,讓他將自己扶起,裹上浴袍,接過柺杖。他們倆轉移陣地,到了臥室裡,躺到床上。這不算大的房子裡,床亦不算大。他們緊緊擁在一起,雍晉的胸膛還殘餘潮熱,周君將臉埋進那裡,由衷地感覺到了活著真好。
他以為雍晉睡了,也以為大概會在很久之後,雍晉才會開口告訴他,自己的遭遇與磨難。天色暗了下來,烏雲捲走了太陽。雨打窗戶,寧靜又紛擾。不知哪家在搓麻將,又是哪家做起了飯,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很響。
在這滿是生活氣息的聲音裡,雍晉的手貼在他的背心,用力地朝自己的方向擁。周君配合地湊了過去,恨不得將自己溶進對方的身體裡才好。他聽見雍晉沉沉道:&ldo;我想你了。&rdo;周君以為自己已經將這幾年的淚都流完了,卻還是不夠。
他沒骨氣地紅著鼻子眼眶,忍耐地抽噎著。雍晉手掌粗糙了許多,刮在他的臉上,甚至有些疼。周君同他十指相扣,很眷念地親過雍晉地每一根指頭。
而在這溫情中,雍晉將自己的經歷都告訴了他。並不是什麼精彩的死裡逃生,在炮火中他被好幾具屍體埋在了最下方。他知道他這時候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只能死死的熬著,熬到了夜色降臨,才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
他對自己的傷處做了緊急措施,在樹林裡爬了整整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黑夜裡他總覺得前方有一小束光,在他快要昏迷時,總能讓他振作起來。他不是沒有昏睡過,夢境中他被人救了下來,回到了住處,見到了周君。
那是多麼令人沉迷的夢境啊,可惜總是不長久。他在極冷中清醒過來,睜開眼,仍在那樹林中,黑夜裡,周身的血與腐爛,痛苦和絕望,將他包圍。
他身上一直戴著周君給的錦囊,那錦囊破破爛爛的。他將那枚銅錢從裡面取出,咬在嘴裡,繼續爬行。天剛亮,他被一位農夫發現了。那人救了他,卻也不算救。給他包紮了傷口,灌了一碗草藥汁,最後聽天由命。
雍晉是好運,又是不好運的。他傷口感染,很快就發起高燒,生生熬了幾天幾夜,雖然沒有死,但渾身都散發著將死之人的味道。那屋子被他身上傷口爛掉的味道燻得惡臭,那戶人家每天進來都是用帕子捂著臉,給他送水,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他身上還有感覺,時昏時醒,傷處已經完全爛了,他感覺到了有東西在吞噬他的血肉,恍惚間他一度快要放棄了,睡夢中全是美好的曾經,像電影一樣一幀幀回放。雍督軍的人找到他時,幾乎沒有認出床上那具好似屍體的人,是他。他從那個農舍被帶出,緊急送到醫院治療。
但還是晚了,為了保命他被鋸了腿,成了雍督軍口中的一個廢物。雍督軍的繼承人不能是一個沒有腿的瘸子,雍晉料到了。他想他會主動將擁有的東西讓出去,這並沒有什麼。
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後,木離青來看他。他是奉命過來的,今夜過後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