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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自己的考慮,我們就別插手了,」平秋搶白,「先吃飯吧。」
他這急忙打斷,是擔憂路洋莫名問起填報志願的情況,會讓徐修遠感到些許冒犯。平秋做慣了兩人間周旋轉圜的角色,誰想徐修遠這回居然應道:「還在考慮,暫時不確定。如果有問題我是肯定會問的,只要我哥不嫌我煩,我肯定是嫌少不嫌多的。」
路洋聞言一笑,對平秋親暱道:「你看吧,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又不是青春期正叛逆,修遠知道你是關心他。」
這話一說,倒顯得平秋關心則亂,反而成了幫倒忙的。他再懶得費勁在路洋和徐修遠之間各自打太極,索性埋頭喝湯,邊聽路洋和徐修遠聊起他們共同感興趣的拳擊比賽,他興致缺缺,耳朵聽著,實際神遊太虛。
冷不防桌邊手機一震,拾起接聽,對面依然沒有響應。平秋迷惑,看眼螢幕再貼回耳邊,通話又自動結束通話。
他滿腹疑惑,目光由轉暗的手機螢幕轉去正對面的粉白色牆紙,那有扇玻璃窗。窗外天色黑漆漆的,他看到玻璃窗映著自己一張臉,臉上是困頓和疲倦,還有一種難以明說的驚慌。接著他視線轉移,又從玻璃視窗,轉向斜對面徐修遠的位置。
在平秋視線遊移的時候,徐修遠彷彿永遠在凝視他,平秋想把那種眼神解釋成好奇和依賴,儘管他知道徐修遠針對他的情緒從沒有那麼簡單,比如這時候,他心裡有鬼,徐修遠將放在桌下的雙手放上桌面,掌心緊攥的手機壓在桌面發出咚的聲響,都能將平秋驚得眼皮一跳。
平秋有種直覺,那通沒人接聽的電話還會打來。
果不其然,臨近散場的時候,平秋的手機又一次振動。他心跳得飛快,抓著手機站起身,藉口上洗手間,卻在出門後快步走去對面方向,推開不遠處拐口的玻璃門,找處安靜的露天陽臺,接起電話。
一如之前的兩通電話,對面照舊沒有人出聲。這回平秋周圍寂然,他能聽到對面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一些嚓嚓聲,像是被人捂住聽筒,偶爾洩出些動靜。
「……徐瑞陽,是不是你?」平秋問。他太陽穴陣陣地跳,像是有人鑽進他的腦袋裡敲鼓,咚咚鏘鏘的,使得他的質問都變得模糊許多。對方仍然不出聲,平秋卻彷彿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這讓他頭皮發麻,而且手腳止不住地發抖。他驚訝自己再開口的語氣會那麼怨毒:「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為什麼聯絡我,因為修遠嗎?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他,那你就來接他,親自把他帶回去,不是隔著電話,端起你做哥哥的派頭教訓他,假惺惺的——除了這件事以外,我們應該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你上一個號碼我拉黑了,這個也會,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聯絡——你聽到了嗎?如果聽到了,那就掛了吧。」
通話收線,平秋甚至沒有聽到對面發出一句回應。
時隔四年,平秋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記不得徐瑞陽的面貌了,也不知道四年後的徐瑞陽,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在夜裡聯絡他的一位舊情人,儘管他們並不算和平分手,或者乾脆可以說是慘烈收場。平秋自認沒有那樣大度,在和現任的飯局上,藏在角落和舊情人共憶往昔。至於徐瑞陽究竟想說些什麼,平秋也不大在乎,他將手機收進衣兜,再次推開玻璃門,返回包間。
後來散場,平秋在酒店正門口被路洋拉住胳膊,他恍然自己答應路洋兩人留下來說些悄悄話,可一看對面,徐修遠斜挎著揹包站在陰影處,兩手插在外套口袋,神態略有些漫不經心,正望著他們糾纏。
「你等等,我和修遠說兩句話。」酒店門口是處小坡,平秋小跑向徐修遠,竟然有些像在往他懷抱俯衝的錯覺。待站定,是徐修遠握住他的胳膊,兩人湊得很近,好像臉對著臉。
平秋將腳踏車鎖的鑰匙交給徐修遠,要他先騎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