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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靜下心來，才記起是蔣欣欣在唱戲，好像唱到最後一句，只見蔣欣欣水袖一甩搭在另一隻胳膊上，雙腿微曲，淒悽慘慘地望著斜上方，眼角隱約間有波光閃動，十分入戲動情。

蔣欣欣的動作保持了將近一分鐘，左小帥摸了摸嘴角的口水，閉著眼甩了甩頭，徹底清醒過來。

蔣欣欣收回動作，站直了，盯著臺下的左小帥：&ldo;你說，我唱的好嗎？&rdo;

左小帥根本一句沒聽進去，哪知道好不好，就算聽了，他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含糊其辭：&ldo;挺好的。&rdo;

&ldo;那你說，哪兒好？&rdo;蔣欣欣將水袖挽起來，追問。

左小帥一時語塞：&ldo;哪兒都好，嗨，我也是個外行，聽不懂。&rdo;

蔣欣欣走下來：&ldo;那也是，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嘛，也就是看個熱鬧。&rdo;

左小帥不好意思地一笑：&ldo;就是的。&rdo;

蔣欣欣坐到他身邊，說：&ldo;我再給你清唱一段吧，唱個短點的。&rdo;

左小帥大驚：&ldo;又唱啊？&rdo;

&ldo;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到大街前，未曾開眼我淚先斷，過往的君子聽我言……&rdo;蔣欣欣唱到一半，突然不唱了，轉向左小帥，&ldo;你知道嗎？&rdo;

左小帥搖頭：&ldo;不知道。&rdo;

蔣欣欣的眼神又黯淡下來：&ldo;哎，我第一次登臺，唱的就是蘇三，都四年了。你知道嗎？我今年二十六歲，我二十二歲進團的，四年了，四年了啊，我就演過那麼一次主角，上過那麼一次舞臺，還是因為a角在彩排時，不小心踩空了，掉下舞臺，摔傷了腿，我才有機會的！我的青春呀，就這樣白白地浪費了！你知道嗎？作為一個專業的京劇演員，不能上臺演出，是一件多麼可悲多麼悽慘多麼殘酷的事！你知道嗎？我的心靈受到了多麼大的傷害，我的精神遭受了多麼大的折磨，我到現在還身心健全是多麼的不容易！你知道嗎？憑什麼就叫王菲菲上戲，她不就是和團長的小舅子相好嗎？哼，若是比身段，比嗓子，比做派，比唱腔，我哪點不如她？你知道嗎？我們團有多黑，就為了一個幾句詞的小角色，多少人是明裡暗裡，你爭我奪，耍盡了心機，玩夠了手段，這內部爭鬥不亞於皇子爭權，我們這個圈可一點也不比娛樂圈差！你知道嗎？我們團長是見利忘義，我們副團長是欺軟怕硬，要不說，他們倆是兩口子呢，一個德行的，狼狽為奸，男盜女娼！你知道嗎？……&rdo;

在蔣欣欣眉飛色舞地傾訴的同時，左小帥側過身子，手捂住心臟，側過臉，痛苦地咬牙說：&ldo;我不知道！&rdo;

又是兩個小時，蔣欣欣才停下來，整理了一下頭髮，感嘆道：&ldo;哎，多了我也不說了，我這個人是最不愛抱怨的！我都不願意多說，怕髒了我的嘴。&rdo;

左小帥大舒了一口氣：&ldo;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走吧。&rdo;

&ldo;好。省得在這兒，看著這舞臺，惹我傷心！&rdo;蔣欣欣站起來，率先走出劇場。

蔣欣欣一直把左小帥送到劇團門口，翹著蘭花指：&ldo;這個週末，我爸媽來看我，不如大家一起見個面，吃個飯。&rdo;

&ldo;不用了……&rdo;

和上次一樣，蔣欣欣不等他後面的話說出來：&ldo;不要和我客氣，就這麼定下了，不見不散！&rdo;

左小帥看她邁著臺步離去的背影，有氣無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