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3 頁)
曹穆之生性仁愛憐憫,性格恭敬謹慎,哪怕已及貴妃尊位,也從不曾隨意打罵宮人。
可是今夜,她卻是動了十足的殺心!
桂嬤嬤也算得上太師府的舊人、將軍府的老人了。她生父當年不過是一介流民,得謝太師妻子施粥得以活命,機緣巧合下這老漢有幸進了太師府聽命。桂嬤嬤是太師府的家生子,自小伺候謝太師獨女。
謝氏見這大丫鬟比自己還小几歲呢,自是多有照顧,她從未虧待過自己這個大丫鬟,後來桂嬤嬤生三胎,趕上了謝氏生金童子,她便成了金童子的奶孃……
謝氏逝世後,曹穆之將幼弟抱回了定康王府,桂嬤嬤自然也是跟著一起的,曹穆之她自問從不曾虧待過這位母親身邊的舊人,反而敬重有加,託付信任。
不說在定康王府如何,哪怕是如今進宮來,曹穆之安排照顧幼弟的宮人,都得聽這位宮外嬤嬤的話,而曹穆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是不曾細問在桂嬤嬤照顧下幼弟的日常起居。
如此重之敬之,竟然養出了一條白眼狼來。
金碧輝煌的宮殿,高座之上姿質豐豔的貴婦人抬手輕揮,漠然道:“拖下去——杖斃!”
“杖斃”二字,讓桂嬤嬤的臉上血色全失,她砰砰磕起了頭,悽悽慘慘地喊叫著為自己開脫:“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啊!看在奴婢多年伺候的份上,奴婢可是您母親的身邊人啊……”
求生欲果然讓人爆發力十足,桂嬤嬤掙脫了太監們對自己的鉗制,口齒利落地瘋狂解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奴婢都是被逼的,奴婢的小兒子賭場輸了錢被他們抓起來了,奴婢也沒有辦法啊,況且他們也沒讓奴婢給國舅爺下毒,只不過是說幾句話,引導國舅爺愛玩鬧一些……”
曹穆之卻不想聽下去了,她美目一利,氣場全開:“聒噪!”
一句“聒噪”,便讓桂嬤嬤再也出不了聲,只有一陣不甘心的“唔唔唔”漸行漸遠。
桂嬤嬤做什麼,曹穆之都能體諒,哪怕她禁不住敵人糖衣炮彈的蠱惑而選擇對付她這個貴妃,她也能理解。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把手伸到金童子那邊去,更不該以為“離間貴妃姐弟”“教壞金童子,搞臭他名聲”“引導金童子激化兩位皇子的矛盾”等行為,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說幾句話的小任務!
曹穆之暗暗咬牙:門閥士族,果真狼子野心且毒計多端!
燈火通明的宮殿又恢復了往日的肅靜。
一隻手,輕輕放在了曹穆之的肩上。
頭頂上方傳來了熟悉的男聲,低低安慰:“好了,不過是個奴婢罷了,卑賤之人哪裡就值得你為她動氣了?”
倘若是一般的下人,曹穆之處理了就處理了,也不會刻意驚動永明帝,可這桂嬤嬤……哪怕是永明帝都對她有著不淺的印象,故而這一次,她是當著永明帝的面,直接處置的。
曹穆之仰頭,看到那璀璨燭光下,即使不年輕了,卻也清俊的面容,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未曾想到,怎麼連她也會……”話沒說完,她幽幽嘆了一聲,“當真是,人心叵測。”
永明帝聞言,眼中憐色更重:“都是我不好,是我有愧於你……”那群混球真是怪煩人的,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了,手段越發下作齷齪。
他話未說完,便被一隻輕點在唇畔的手指止住了。
曹穆之摩挲了一下丈夫乾燥的嘴唇,苦笑道:“造化弄人罷了,哪就是你的錯了?”
世事如棋,落子無悔,事已至此,不過是天意難料,何必詰難已經承擔了不小壓力的丈夫?
如今之事,又能怪得了誰?
怪謝太師沒野心,沒有一開始就衝著皇位奔去,導致女兒與外孫女的婚配物件在奪嫡戰場上實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