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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束的視線還停留在少年的背影上,滿眼溫柔,來不及收回。
她幾乎沒看手機螢幕就接通了來電。
&ldo;餵?&rdo;
沒有回應。
&ldo;餵?&rdo;
一陣電流聲。
饒束第三次:&ldo;餵?&rdo;
&ldo;還以為你死掉了哩。&rdo;訊號那端傳來中年婦女的聲音,半帶戲謔,半帶和藹,還摻雜了一些市儈民俗中的精明氣息。
饒束忽覺雙眼痠澀。
拉著行李箱的五指握得死緊。
半秒的愣怔過後,她抬高下巴,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連眼神都刻畫出倔強。
臉頰貼著手機螢幕,她冷靜開口:&ldo;有話說話。沒話,麻煩掛電話。&rdo;
&ldo;你什麼時候回來?&rdo;電話那邊的人這樣問道。
饒束不屑地笑了一聲,反問:&ldo;我有回去的必要嗎?&rdo;
&ldo;你弟弟的耳朵檢查出了問題,要去廣州做進一步的治療。&rdo;
饒束狠狠地皺了皺眉,心臟驟痛,語氣仍倔強:&ldo;然後呢?&rdo;
&ldo;你要是還在廣州,就先等著吧,到時候我們去到了醫院,再通知你。&rdo;
&ldo;……什麼病?&rdo;饒束吞了吞口水,嚥下某種哽咽的聲調,停在原地講電話。
&ldo;中耳炎。&rdo;與她講電話的人說完這句,笑著詢問:&ldo;聽說你很能賺錢了啊,到時候幫你弟弟付一部分醫藥費應該沒問題吧?&rdo;
兩行清澈的淚水從饒束的大眼睛裡流出來。
無聲,無息。
盛大的凋零,盛大的枯萎。
重複第一千零一次。
&ldo;好。&rdo;饒束壓抑住所有的哽咽,從喉嚨中擠出這一個尚算清晰的字眼。
隨後,她又補充道:&ldo;但是以後,請讓饒唯跟我講電話。我們約定好了的,不是嗎?&rdo;
約定好了,饒束只跟弟弟饒唯講電話,不跟母親講電話,儘管這個號碼是母親的號碼。
電話那端回應道:&ldo;你弟弟耳朵現在聽不見,他怎麼跟你講電話?&rdo;
&ldo;那你幹什麼打我電話?我不想跟你講話。&rdo;饒束一字一句,念得清晰:&ldo;永遠,不想。&rdo;
&ldo;好吧。那我掛了。&rdo;
……
瓢潑的大雨,蒼白的閃電。
班主任的傲慢,辦公室的沉悶。
電話裡的女人事不關己的敷衍,最終決定了誰誰不得不妥協的命運。
所有人都轉身離去,剩下漫無邊際的黑夜。
我站在宿舍樓下打電話,沿著唯一的一間便利店往暗處走。
我聽見電話裡傳來女人不耐煩的聲音。
直到,那一刻之前,我仍舊稱呼她為&ldo;媽媽&rdo;。
我問:&ldo;媽媽,麼麼在做什麼呀?&rdo;
我說:&ldo;媽媽,麼麼有沒有認真複習功課啊?要督促他,不然期末測試就考不了第一名了。&rdo;
我說:&ldo;媽媽,這裡的環境好差,沒有獨立的浴室,我連澡堂的位置都找不到……太搞笑了啊。&rdo;
媽媽沒有回答我。
一直,沒有。
永遠,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