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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身為外臣的範閒哪裡還敢多話,只是心頭微微一動,北齊太傅是莊墨韓的兒子,莊墨韓在慶國皇宮之中,被自己整得狼狽不堪,對方竟然誇獎自己才華?
使團退出大殿,林靜略含擔憂地望了範閒一眼。範閒微微頜首,示意對方自己會注意。
當北齊的臣子們也退出去後。整座大殿顯得更加清曠,隱隱可以聽見長臺畔水池裡魚尾擊水的嘩啦之聲。幔紗後方宮女們輕柔的腳步。
一直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皇帝此時似乎放鬆了下來,伸了個懶腰,望著範閒呵呵一笑,徑直從龍椅上跳了下來。接過太監遞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一拍範閒的肩膀說道:“走,我要讓南朝的詩仙瞧瞧咱們北國的仙宮。”
範閒暗自叫苦,誰能料到這位陛下竟還是個孩子習性,正準備跟著他往殿後走去,卻聽著那層自己一直暗中注意的珠簾後傳出一聲咳嗽的聲音。
北齊皇帝微微一怔,面帶苦色轉過頭來,對著珠簾行了一禮道:“母后,孩兒見著範閒心中喜悅,故而失禮。還望母后饒恕。”
已有宮女緩緩拉開珠簾,噹噹珠子碰撞之聲清脆響起。一位貴婦從簾中走了出來。
範閒趕緊低頭,不敢細看。但奇毒的眼光依然看著珠簾下方的那隻腳。
那位貴婦穿著一雙繡金的綢花鞋,看似隨意,卻華貴無比。
更讓範閒震驚的是,緊隨著這歡綢花鞋後,還有另一雙腳也隨之踏出了珠簾——這個世界上有誰敢和北齊太后一起坐在珠簾之後,聽著皇帝與外國使團的對話!
那歡腳上穿的是一雙布鞋,鞋底是千層布密密納成,是鄉村裡極常見的手藝,鞋口是黑白二色,只在那細細嫩嫩的腳跟處,露出一絲喜慶的花布。這種布鞋通常會在鄉野鄙地的新年中看見,而出現在北齊的宮廷之中,就顯得異常怪異了。
範閒卻猜出了布鞋的主人是誰,愕然抬首,再也顧不得禮數,雙眼寧靜,實則暗自警惕地看著她,看著頭上依然扎著花布巾的海棠姑娘!
沒想到海棠竟然會和太后一道,從珠簾裡出來!
……
範閒與海棠的眼光宛如實質一般撞在一處,北齊宮殿裡的空氣都有些不安起來。也不過白駒過隙的一瞬,範閒又已收回目光,向著海常身邊的貴婦跪了下去:“外臣範閒,拜見太后。”
太后看了他兩眼,微微皺眉,心想這個聽範閒的慶國官員,怎麼生得如此漂亮?簡直可為妖邪了,難怪朵朵今日非要偷偷上殿來瞧,難道身邊這丫頭……她將這些想法揮去,微微頷首,然後對皇帝說道:“你師姑回來了既然你要帶範大人去宮中閒逛,那和師姑一路去吧。”
皇帝面有難色,似乎很不情願和海棠一起去,但難礙母命,只得苦笑著對海棠說道:“師姑什麼時候回的?”
海棠將冷冷的目光從範閒的臉上移開,對著皇帝微微一福行禮道:“陛下,民女昨日回京,家師心憂最近京中惡人太多,故遣民女回宮。”
範閒苦笑,上京有惡人?這自然說的是愛用春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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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齊國的皇宮之中,範閒不由想起了一個已經很陌生的成語,這是前世的殘留:齊人之福。因為這座皇宮著實配得上年輕皇帝先前說過的“仙宮”二字、生活在這座皇宮裡的齊國貴人,確實很有福氣。
高高的青樹從整體顏色為素黑的宮殿群落旁伸展出來,就像是一位冷峻而細心的女子,正在為誰打著小扇,那些青青蔥蔥的樹枚或俏皮地探出素黑簷角來偷窺,或無力慵懶地擱在青瓦之上暫歇,或是在宮中地上那些花枝招展的鮮花上方伸著懶腰,像是在蔑視那些嬌弱的植物。
整座宮殿與四處可見的大青樹交雜著,輝映著,青黑相間,剛柔互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