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鄉(第1/2 頁)
夕陽染群山。
臨近連綿的萬千大山,一條蜿蜒的泥巴小路上,遠遠駛來三架滿載貨物、牲口的毛驢板車。
驢車連成串,於泥濘中緩慢前行,坑窪不斷,沒行出多少路來,板車上緊緊捆紮的貨物便被晃得歪斜,牲口們也哀的哀,嚎的嚎。
一路行至此,籠子裡的雞鴨上躥下跳,板車上的那頭老母豬也躺倒在車上,歪在那裡嘔吐不止。
拖著這麼群畜生,直把拉板車的三頭毛驢子累得口乾舌燥,氣喘如驢。
伴它們同行的,唯有一人,坐於頭前的板車上,手握一支趕驢鞭,目視著遠處的一座座大山,臉上無悲無喜,旁若無物。
慢慢的,驢車駛入了一處山坳,再往前走,便是這附近唯一叫得上名字的山峰,陽山了。
在這陽山山腳下,有一村落,名為陽山村,村中幾十戶人家,在此地耕田勞作已有數代了。
而如今,這陽山村卻早已不復往常的祥和。
離得那村頭只有一里地不到的時候,那坐在驢車上的少女古井不波的眼眸中忽然泛起一絲波瀾。
她站起身來,遠目眺望,直將村口那破敗的,幾乎要散掉的荒蕪景象落入眼底。
何時,家鄉變成了如此模樣。
以往聚在村口嬉鬧的孩童,農作歸來閒談的大人,往來賣貨的貨郎,以及記憶中模糊可見的,離家時站在村口眼含熱淚送別自己的爹孃。
都不見了,荒涼,廢墟,雜草橫生,被風雨刮倒的土房,一切都不一樣了。
“爹...娘......”
少女突然眼含熱淚,跳下板車,奔跑著衝進村內,周身一間間的房子一閃而過,循著這些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村落街道,很快,來到了一片只有數個斷壁殘垣的廢墟之前。
顫抖著手,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閉上眼睛,來到了記憶中的堂屋,可是,這裡早已屋頂和牆壁。土塊、磚瓦混著斷裂的木樁堆成幾堆,唯一還在的,是一把覆滿了灰塵的椅子。
少女擦了擦,坐了上去,兩行清淚當即止不住的流下。
這裡是她的家啊,承載了無數回憶的家。
入夜。
寒風肆意,吹醒了趴在椅背上睡著的花熒,她抖抖身子,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當看到周身的破敗景象後,心中又是一陣兒哀痛。
儘管眼淚早已流乾,可觸景思情心自痛,心情難免再次失落起來。
“糧荒啊,瘟疫啊,賊荒啊,人要活著,為何如此之難。”
一朝離家,再見卻是永別,花熒不由得感嘆世事無情,短短一年的時間,她經歷了太多傷痛。
先是失去師父,又是失去家人,此等打擊,莫要說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了,換了其他人恐怕也萬萬難以接受。
“自此以後,何以為家。”
花熒仰望著頭頂無盡的星空,不經意間想起師父生前那番話來,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慘笑,“師父,此世間,徒兒再無親人了。”
她不知師父當日說出此話時,心裡是何種感受,恐怕,與自己現在,一般無二吧。
不過,若說現在,唯熒兒織兒二人也。
正在花熒陷在這萬般悲痛中無法自拔之時,耳邊忽然響起那日師父的話語,如有人在輕輕訴說般,令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師姐......”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靚麗少女的身影,那個伴在自己左右數年,無微不至的女子,花熒呢喃一聲,幡然醒悟。
是啊,師姐還在等著自己呢。回去,回到青崖山去,和師姐一起,永遠地,守在師父身邊。
“爹,娘,恕孩兒回來晚了,沒能見您最後一面。”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