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頁)
師祖說,他命裡有劫難,不可富養,潛心修道,三十而立時或可逃過一劫,此後下山,一世安康無憂。
於是謝秋珩的地主老爹就忍著疼把他送到三清山修道,三清山上只一座破舊的小道觀,裡面帶他一個就三個道士,師祖去歲西去,便只剩他和師父了。
謝秋珩託著小臉,認真對林春生道:「那以後會和師祖一樣飛升嗎?」
林春生也不知什麼師祖不師祖的,就點點頭,莫名的倦意湧上來,她便盤腿坐在蒲團上開始閉目,見她如此,謝秋珩適時閉嘴,起身把香案擦了擦,開始掃地。
他抿著唇,明明才十一二歲,卻是十分的懂事,黑眸溫潤,像是山間的小鹿,柔軟的髮絲遮住了眉毛,唇色不點而朱,模樣生的極好,像極了他娘。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春生,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
每隔一段時間師父便如此,他也習慣了,師父一睡往往便是一天,於是讓他從地主家的富兒子變成一個自理能力很強的小道士。
掃完地,他從道觀後的梅林裡折了幾支白梅,裝在白瓷花瓶裡,小心地擺在林春生的房裡,看著那幅老子乘青牛的畫,左看右看最終還是將其從窗邊的牆移到裡面,以防風雪打濕。
屋外的雪從瓦上滑落,砸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林春生聽在耳裡,覺得這樣的地方不錯,是個適合修身養性,在保溫杯裡泡杯枸杞,捧著看庭前花開花落,雲捲雲舒,退休養生的好地方。
這一次睜眼後場景變回了老家那黝黑的甬道,林春生吐出一口氣,額上有一抹冷汗。手是冰涼的,踩實的泥地上有些濕潤,她抬著頭,看到往下沉的天花板在滴水。
下雨了,裂開的窗欞上都長出了紅色的菌絲,如今已經是江淮六月的梅雨天氣,才不是什麼冬天呢,思及夢裡的大雪,她竟有些神往。
林春生走起來步伐虛軟,腦子還有方才的記憶,越想越覺得十分真實,偏偏那又是個夢,細思極恐。她不敢回頭,收了雜亂的思緒,爬起來奪路而逃。出了老宅,她回頭看著綠藤爬滿馬頭牆的老宅,兩個黑漆漆的窗戶像是空洞的眼睛,木門褪色,楹聯被風吹走一半,有荒涼之感,看久了心底都發毛。
林春生都不知道自個是怎麼在這樣陰森的老宅裡平平安安活到十五歲。
這一次出來她發誓不進去,就是她爹拿刀逼著她她也不幹。
一個月後林春生被啪啪啪打臉,因為她爹說老宅裡她爺爺掛牆上的畫是個古董,至少五位數。想了想,林春生又回來了。
屈服於金錢,不可恥。
路上本來父女二人是一道的,偏她老爹頭疼的毛病犯了,自個跑到長生殿買了黃紙上山去燒了,她老爹要一個人,林春生便被老爹先派到老宅。
臨走還說:「沒事。」
林春生點點頭,拍著胸對老爹道:「放心。」
她開了門,木門吱吖吱吖,想要斷氣一樣的,此外屋子裡安安靜靜,不往某處想她還是很鎮定。
上次窗欞上長出的菌絲已經枯萎,再一次走到甬道她下意識放輕步子,似乎是不想驚動誰,這個習慣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有,至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盡頭走到了她心裡被人揪住,一面斑駁黃土牆上空空的,她家的那幅畫被人動了。
林春生的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
看著沒訊號的手機,林春生手抖了。
這個時候恐懼在第二位,在這樣幽深昏暗的甬道里她想著是不是……不乾淨?
在屋裡轉了一圈,她坐在門檻上看著外面的陽光,刺的眼睛都眯住了。
林春生垂著頭,又看看手機,真跟見鬼一樣,她回頭,臉色不大好。
風吹影動,視線從手機屏上移動到腳下,她怔了怔,影子彷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