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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躺在他的旁邊,這是另一個平臺。她雙眼緊閉,兩隻胳膊一甩,過了頭頂。
&ldo;誰知道呢?&rdo;她不耐煩地說,&ldo;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rdo;
&ldo;實際上沒有什麼關係。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rdo;他心裡也明白這真的無關緊要。他們一直處於一種無時間概念的狀態,就像被關進監獄裡一樣。剩下來惟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向上攀登。每一次邁出一步,逐漸把身體帶到越來越高的位置,直到它的終點,這簡直就是單調乏味、沒完沒了的宗教儀式。
他們就是這樣一點兒一點兒地向上爬著。有時候科比領先,有時候凱裡班走在前面。
凱裡班老是看著她的後背,他已經慢慢地習慣了。他還注意到她移動腳步邁向下一個臺階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用腳指頭向外面蹬一下。
有的時候,他還會發現自己盯著腳下那一片靜止不動的灰色薄霧,它死死地壓在下面那片看不見的土地上面,而那一片土地上面還生長著許許多多的生物。一想到他曾經就在那片灰色薄霧底下生活,就像是被扣在一口巨大的鐵鍋下面,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現在那片薄霧的樣子真是難看極了,就像是一隻癩蛤蟆的大肚子。他們曾經走過的那片土地已經看不見了。那條河流也消失了。樹木、動物、岩石等等通通地不見了,整個世界都被封閉起來了。
他們已經爬得很高了。凱裡班的頭腦裡雷聲隆隆,他一直感到迷惑不解,本來想著越往高處走,空氣就應當越稀薄。然而,這裡卻帶給他一種甜蜜而又溫暖的感覺。
由於一步接一步地重複著近乎於機械性的動作,凱裡班有好長時間沒有和自己的心靈進行聯絡了,反而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些真實的堅韌性格上面。
避開帕爾墨。
自從開始向上攀登以來,凱裡班就一直在內心裡進行探索,他想找到帕爾墨,可他的運氣卻不太好。這就好比是在一場暴風雪中要尋找一頂特殊的白色帽子一樣困難。他能夠感覺到帕爾墨無處不在,同時,他也有被領進一個熄燈舞會那樣的感覺。
他驚訝地發現,帕爾墨正在千方百計地躲避著他,這個可惡的傢伙想溜之大吉!
凱裡班把這個念頭拋到了一邊。他這樣做是出於另外一種戰略還是真的從心裡害怕了?
他不是一貫喜歡與人正面衝突嗎,可現在為什麼在凱裡班的窮追猛打面前畏首畏尾,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呢?
縱然他能跑到天涯海角,凱裡班也要追繳他,一直追到世界的末日為止。在這個陰暗的內部迷宮裡面要隱藏起來是再方便不過了,更何況他對此瞭如指掌,或者說他理應如此嘛。
&ldo;凱裡班。&rdo;他覺出來科比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面,於是,他搖晃著身子,彷彿是從深水處遊了上來。科比接著說:&ldo;我們已經到了。&rdo;
他瘋狂地四下張望著,心裡後悔怎麼說到就到了呢!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在梯子的邊緣上搖搖晃晃地來回走著,活像一個患了舞蹈症的拉線木偶。
&ldo;好像有點兒太容易了,真捨不得現在就失去你。&rdo;科比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小臂,她使勁地拉著他直到他半坐半躺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一陣痙攣之後,她終於向上面向外面打著手勢說:&ldo;你猜猜咱們在哪兒?&rdo;
他抬起頭來向上面望著,除了空曠的天空以外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已經來到了世界的頂點。
他向外面看著。太陽像一隻熟透了的果子正掛在空中,銀灰色的霧氣在他所能夠看到的大地上飄浮著,還有一團雲彩正包裹著腳下的那個一眼望不到邊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