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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油畫。

藍天白雲下，一個年輕女孩牽著匹白馬在田間悠閒的走著，白皙的臉上笑意盈盈，不遠處地裡的油菜花長得一片片的如花海一般。

很尋常的景象，不尋常的是畫畫的人用了感情。

栩栩如生得，比照片還真實，也來的震撼。

謝南音忍不住問：&ldo;師父，她是誰呀?&rdo;

蔡傑的唇角微勾了勾，那種帶著溫柔的笑意，是謝南音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

&ldo;她是你師母，不過，她已經不在了。&rdo;

謝南音怔怔的聽著，蔡傑站在那裡，落日的餘暉從視窗照到他身上，打下一片暖色的光影，他的聲音在晚風裡傳來，&ldo;她是我的師傅的孫女，算起來比我還大兩歲。&rdo;

&ldo;那年老師被打成黑五類，資本家，老師的手就是那時候被打斷的，他畫了大半輩子的畫，那是比他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他們祖孫相依為命，向來與人為善，就因為老師年輕時留過洋，就被下放到了偏僻的鄉村裡，幹最重的活，住的還是牛棚。&rdo;

&ldo;後來呢?&rdo;

謝南音問，其實她心裡，已經隱約得到了不好的答案。那段黑暗的年月，在華國歷史上留下了許多慘烈的故事。

&ldo;等我得到訊息趕過去的時候，老師已經鬱鬱而終了。

你師母獨自住在牛棚裡，那些愚昧的村民們厭惡她，嘴碎的婦人嫉妒她長得好看，到處說她閒話，她那樣開朗的女孩子，我找到她的時候，她都不會笑了。&rdo;

蔡傑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只是眼底多了一絲哀傷：&ldo;後來，村裡發了洪水，她救了三個孩子，那些拿過石頭丟過她的小孩，村民們把她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rdo;

謝南音的心猛地一顫，像被壓了塊重重的石頭。

蔡傑看著她一副快哭的表情，有些失笑，曾經他也那樣難過，甚至憎恨那些村民，但是說到底，悲劇的根源並不在他們身上。而有些東西，即便再難過，也找不回來了。

那是她的選擇。

蔡傑半蹲下來，認真的和自己的小弟子對視：&ldo;南音，你得記著，這世上，最骯髒的東西，莫過於政治。&rdo;

謝南音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故事。

她寧願蔡叔叔，她的老師，滿腹才華的他留守在這個小縣城，是因為喜歡這個山城，但是此刻，她也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謝南音抬頭看，那個身影這樣高大俊逸，一如初見那般，從容，彷彿萬事不放心上的淡薄。

卻辨不清他的表情。

她忍不住開口問：&ldo;老師，那你怨嗎?&rdo;

是否也怨這個世道不公，怨這命運無常，怨善良的人，卻得不到福報?

蔡傑像是被問住了，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緩緩搖了搖頭：&ldo;這不是我們祖國的錯，是那些利慾薰心的人犯下的錯。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莫愧對自己的良心。&rdo;

他摸了摸南音的頭，認真的告誡她：&ldo;外面的世界確實很精彩，南音，你以後也會遇到許多想像不到的誘惑，老師知道你有些小聰明，但是，別把聰明用錯了地方。&rdo;

這一趟，謝南音來的時候心事重重，走的時候也沒開懷多少。

鄭家的事，比她想像的還要複雜，而她唯一得到的訊息，是鄭遲的爸爸已經去世了，如今鄭媽媽結局未定，鄭遲兄弟倆，以後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她想起去年她離開省城的時候，鄭遲和鄭顥兄弟倆在火車站和她告別的場景，一切彷彿還如昨日一般歷歷在目。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