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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紀連幽見此,只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憐,她沒有再哭了,在淚眼朦朧中,扯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枉我這一路,一直想要見你,一直覺得,只要進京,見到你就好了。可原來,你卻並不想見我,何止不想見我,甚至不想我還活在這個世上。既是如此,之前在宮裡,你何不殺了我?殺了我,一了百了,斬草除根,徹底的堵住我的嘴,不是更好嗎?」
周禮緩緩笑了,他抬起了眼皮,看著哭紅了眼的紀連幽,一字一句輕聲道,「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
紀連幽怔住了,她在那一剎知道了什麼叫心如死灰,那些僥倖的還殘存的幻想,都在這一句話中,徹底湮滅。
「你不用這樣看我。」周禮平靜的說道,「我登上了這個位子,這個本不屬於我的位子,我自然想要待得長久一些。這個世上,死人是最安全的,因為他早都死了,所以沒有人會將事情懷疑到他的身上,可是,如果有人知道他還活著呢?」周禮冷漠道,「我和你在一起那麼久,我太瞭解你了,我離開的時候,說我是進京趕考,我若是長久不回去,你必然會來找我。你自然是不足以讓我在意,可是萬一你在京中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那麼,我就危險了。所以,我只有殺了你,讓你也變成死人,我才能真正的安全。」
紀連幽看著他臉上的冷漠,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聽聞了蘭溪縣的事情,我知道若是顧玄棠命好,躲得過青城的伏擊,必會到達蘭溪,所以我差了人,以李俊為餌,誘你上鉤。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李俊嗎?」他看著紀連幽,「因為我在看到他的案子時,就注意到他殺的兩個人都塗著紅色的指甲,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注意到這個嗎?」他又問。
「因為,你一直以來就很喜歡染紅色的丹蔻。」他的聲線中竟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溫柔。
「所以我畫了你的肖像,指出了你的特徵,讓人去再次引誘李俊作案。我告訴他,若是李俊沒有殺你,就模仿著他的手法,自己殺了你嫁禍給他。沒想到,即使這樣,你也幸運的躲過了。」周禮笑了笑,「這大概就是為了證明,上天還是公平的,不是隻有禍害才能遺千年,好人,也是可以長命的。」
紀連幽覺得自己心底一陣發冷,她在這片冷意中,顫抖著問道,「還有呢?你方才說的在宮裡想到殺我,又是怎麼回事?」
「你不記得了嗎?那日早晨,你我相見,我讓人給你倒了杯茶,那個杯子裡面,早就被我抹上了□□。我甚至還精心挑選了一會兒,選了一種不會有痛苦的,不會立時便死,一個月後,才會慢慢死去的□□。」
紀連幽笑了笑,「所以,我該感謝你嗎?」
「當然不用,我只是為了洗脫我自己的嫌疑罷了,你若是出了我殿內就死去,豈不是惹人懷疑,而若是死於一個月後,那個時候,別人也懷疑不到我。」
紀連幽覺得自己似乎是已經被他的殘忍傷的麻木了,所以還能問出,「那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讓我喝那杯茶呢?」
周禮沉默了。
他看著紀連幽,看著她眼裡沒有生氣的灰敗,看著她自嘲自憐,傷感哀嘆,她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可是,周禮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已經拉得越來越遠。他不自覺的想到了最開始在杏花村的時光,想到了她愉快的笑臉以及雀躍的表情,想到了她甜甜的看著自己,略帶羞澀的握住自己的手。
「你說錯了一件事。」他緩聲道,他的聲音清冷而漫長,似一滴水滴落在海面,迅速的消融,不泛起任何漣漪,「我想殺你是真,喜歡你也是真。」
他看著紀連幽,安靜而專注,「我登上了皇位,偽裝成了皇帝,那麼我就不能暴露,因為一旦我暴露,我就必須死,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