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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瓷走到近前接過那張紙箋,低頭一看,是首閨怨的情詩,寫得哀怨婉轉,不過……
這時她就不太客氣了:「第三句和第四句平仄稍有些問題,第五句第七句句意重複,辭藻雖繁麗,但稍顯佶屈聱牙,第八句的『傍』用『倚』似更妥。」
那表小姐頓時臉漲得通紅,她求救似的望向陸無憂。
陸無憂走過來,用指尖輕拂賀蘭瓷的額發,低聲道:「……夫人當真是冰雪聰明。」
他以前從沒誇過她這方面,在青州不對盤時,還偶爾會對著她的文章挑刺——雖然她也會雞蛋裡挑骨頭地找茬回去,在旁人看來可能是他倆以文會情,但賀蘭瓷知道那會他們只是瘋狂給對方添堵罷了。
哪知道會有一刻,站在這裡被陸無憂用滿含欣賞的聲音誇。
剛才那個遞詩文的表小姐從賀蘭瓷的手裡奪過自己的紙箋,頭也不回地便掩面回了屋。
如此一來,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
比臉比不過,家世出身比不過,連才學都比不過,那還能比什麼?
最重要的是,陸無憂那情根深種、愛意綿綿的表現實在太令人無力了,誰能想到他竟還會對女子如此,他以前分明是出了名的柳下惠,軟硬不吃。
也因此府裡表小姐都暗暗較勁,知道他現在是解元,是舉人,但日後中了進士,可就難攀了。
送詩文的,端茶遞水的,知道他嗜甜做點心糕點送去的,後來漸漸還有故意在他面前落水的,崴腳的,丟帕子的,裝睡的,裝病的,甚至有半夜穿得輕薄去屋裡尋他的。
奈何陸無憂八風不動,除了偶爾出門和其他學子交際,就關在屋裡一心只讀聖賢書,最多出來逗逗親表弟表妹。
賀蘭瓷按著陸無憂的手,終於有點受不了,示意他別老那麼看著她,真的雞皮疙瘩掉一地。
陸無憂的視線微垂,轉到她按著他的手上,略收斂了兩分,但旁人看就是他們在眉目傳情,陸無憂緩緩抬眉,點破了他最終的意圖:「為防惹得夫人不喜,懇請諸位表妹以後還是,少來尋我。」
剩下幾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表小姐,相互看了幾眼,無奈之下「嗯」聲也都緩緩退去。
很快便只剩下他的親表妹,小姑娘嘴裡還含著糖,看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道:「你們好恩愛哦,成了親都會這麼恩愛嗎?」
陸無憂「嗯」了一聲,輕鬆把小姑娘抱到手臂上,道:「我屋還在麼?」
「在的!爹孃還有讓人打掃,東西也都沒動。」
陸無憂笑了笑,問賀蘭瓷:「要過去坐坐麼?」
他這時總算恢復正常了。
賀蘭瓷道:「你不介意的話。」
陸無憂差點都笑出聲:「你都和我住一個屋了,我還介意這個?」
賀蘭瓷:「……」
屋內十分潔淨清爽,架子上還放了好些書,賀蘭瓷見他真不介意,隨手抽了本下來。
陸無憂把小姑娘放下,又從櫃子裡找了幾塊密封好的糖給她,對賀蘭瓷道:「都是科舉應試用的時文點評,回頭留給寧安,哦,就是我那個表弟周寧安,我表妹叫周寧雁。嗯……」他似想起什麼,低頭對小姑娘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嫂子叫什麼,她姓賀蘭,單名一個瓷。」
小姑娘舉著糖道:「我知道,賀蘭,是複姓!」
陸無憂笑道:「對,真聰明。」
剛被誇冰雪聰明而有幾分受寵若驚的賀蘭瓷手一頓。
陸無憂又道:「好了,糖吃夠了,你先回去吧。」
小姑娘大眼睛轉了轉,道:「我還想要一個紙船!」
陸無憂從案上尋了張紙,垂下頭,十指翻飛快速地給她折了一個紙船,然後遞給小姑娘:「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