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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放平時與閔安賭慣了的,私交甚好。他凝神想了想,醒悟到自家公子不可能臨場卸了擔子,將重責轉到旁人身上的道理,也低聲說:“你進去問問公子不就成了?”
閔安在一院將士安靜的對峙姿勢中磨磨蹭蹭走進了花廳大門。李培南正坐在椅中,看樣子似乎是知道他要來,臉色沒有任何變化,豹子趴睡在他腳下,助長了冷峻氣勢。
閔安怯怯地走上前,還沒開口說話,李培南就迎頭丟來一句:“為什麼不聽話?”
“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是張放大哥提醒我——”
“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非衣?”
“公子怎會這樣想?我只是覺得重要關口,不能放我這個武力低弱的人來把守——”
“你與非衣說的話,我聽得很清楚。”
閔安納悶地看著李培南:“我與二公子說了什麼啊……不就是勸他放棄打殺憑法理翻案的意思嗎……”
“還有呢?”
閔安使勁想了想:“難道是償還二公子的那句?”
李培南不說話了。閔安又仔細想了想,覺察到他與世子爺前面的話意似乎是說岔了,連忙試著挽救一下現今的冷局面。
“公子怪罪我不聽話,可我實在是擔心公子的處境,所以帶著物證一口氣跑回來了。”閔安翻出腰包裡的泥蠟,放在桌上,低聲說道,“更何況,公子曾教導我,君子重然諾,我既然認定公子做了主家,勢必也會忠心侍奉您的,若公子也要我捨身償還恩情,我絕對不說二話。”
“說錯了。”
閔安滿腔的償報之意被李培南冷淡的一句話掐滅了熱情,他不甚明瞭地望著李培南。
李培南淡淡道:“不是這一句。”
閔安索性低頭不語,想著無論世子爺說什麼,應聲就是了。
“你曾說過,死也要死在一起,今天倒是個好機會。”
閔安驚異抬頭:“外面局勢竟然這麼嚴重了嗎,要公子說出這樣的喪氣話?”
李培南不置可否,只緊緊看住閔安的眼睛:“願不願意?”
閔安毫不猶豫地點頭:“即使一日為君,也當追隨一生。我自然是願意的。”
李培南當即敲了敲扶手,指點閔安說道:“我有意挑起事端,就是為了藉機剿滅彭因新這股勢力。彭因新懼怕不過,引來縣郊兩千守軍,這也是我能預料到的事。守軍私自佔山,截斷朝廷的鹽鐵運營,禍害民眾許久,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可讓我一起清算,因此公堂上講不*理倒是其次,有藉口殺出去才是正策。”
閔安想起倒在穿堂裡的那些屍體,橫七豎八壓在一起,血水自上而下,一點點流落到地面,決計談不上昔日種種耀武揚威禍害百姓的氣勢了,可他回頭多想一下,還是覺得心裡悶慌。一條條命斷送在世子爺手上,哪怕有正當理由,也不是那樣容易忘記的,他們又不像是一陣灰,吹一吹就能消散,來過人世走一遭,總歸有親友記掛的。
閔安吞吐道:“公子就不能……勸勸他們……再動手嗎?”
李培南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我看老東家帶著我們討伐匪賊時,多次拿出公文招撫賊兵,然後發放良籍好生安置他們,以此來彰顯朝廷恩德。公子為什麼不試試這種辦法?”
“你想勸我心軟一些,不用殺伐的手段?”
“是的。”
李培南指向窗外:“兩千人圍困縣衙,若不用殺伐手段,你能平息這場動亂?”
閔安暗自握了握拳,然後點頭道:“能。”
“用什麼方法?”
閔安咬了咬唇,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