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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嶺。蘇朝暉心裡冒出這四個字後猛一哆嗦,不會要滅口吧?這個問題蘇朝暉推導不出答案,也假設不出可能性,只能說服自己不要亂想,要是把對方惹急了,隨便挖個坑把自己一埋,也許幾十年後才能被發現。
一路無話,章立文和宋宇各自打著手電,約莫走了十來分鐘,終於出現了光。
俗話說,山中地無三尺平,可眼前這棟小樓卻建在一塊異常平整的地方。它和普通民宅差不多,但八十年代後很少有人在山裡建民宅,一來交通不便,二來度假莊園還不流行。一般這種山中住房大多是給森林安保的,有些作倉庫使用,眼前這棟樓則像是伐木工住的臨時宿舍。
小樓四周有圍牆,鐵門前站著兩個抽菸的男人,他們看見章立文和宋宇,就起來打招呼。
「章總。」
宋宇給那兩人遞了煙,沒介紹蘇朝暉。這些人也很有眼力,人家沒說他們就不問,有些事情問了就會變成自己的麻煩。
那兩人抽著煙走在前面,蘇朝暉聽見帶紋身的男人對章立文說,「陳國棟住院了,車禍。」
「死沒死?」章立文問。
「昏迷,沒死透。」
「哪個病房?」
「還在查。」
接下來就沒什麼話了,蘇朝暉跟著他們進到小樓,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蚊香味。
屋內簡陋,有一盞圓形吸頂燈,裡面密密麻麻盛滿飛蛾蚊蟲的屍體;中央是一臺餐桌,上面擺著幾個泡麵桶和捏扁了的啤酒罐,後面是個沙發,上面的皮都龜裂著;旁側還有兩個關著門的房間,看不出是什麼用途。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響,接下來的一切讓蘇朝暉驚得說不出話。滴滴答答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數丈見方的屋內霎時間聚起了人,他們有秩序地排起長隊,從樓上一直排到餐桌前。
隊伍裡的人形色各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年輕的。而他們的神態卻沒有城裡人的鮮活與跳脫,這使得他們普通的過目就忘。除此之外,還有汗味,煙味和莫名的酸臭味。
蘇朝暉畏手畏腳地站在牆角不知所措,他看著章立文坐在餐桌邊,宋宇拿了個厚厚的本子坐在章立文的對面,接著排隊的人便開始往章立文手裡交錢。
他們說是乞丐也不全對,因為身體健全,且基本都是青壯年男性,穿著打扮也就是常見的普通衣褲。此時他們每人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現金,小的一毛兩毛,大的五十一百,交到章立文手裡。章立文清點一下,對著門口喊出人名,那人就出門去;沒喊到的就上樓去。宋宇在對面記帳,他寫字用左手,看起來十分彆扭。
蘇朝暉在法制節目裡看過,在八十年代後期,大量人的口湧向城鎮,那時候僧多粥少,工作崗位大多是包分配的,對外招聘的要求又高。很多人找不到工作,或心態失衡,或好逸惡勞,也有賣了房子和地回不了家的,他們淪為「三無」,走上了遊離在道德和法律邊緣的野路子。那時候的天網沒有現在發達,一些不法組織就鑽了空子,專門招募這種三無做些無本萬利的買賣,典型的是盜竊、碰瓷和高利貸打手,也有鹽梟和人販子團夥。
那麼眼前這些人做了什麼?他們錢從哪來?為什麼會聚在這裡?是被人養著的還是強迫的自願聚集的?蘇朝暉的心裡依舊有無數問號,他不敢問,連抬頭的膽量都沒。但是他推測,這應當也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地下團夥,他們等級森嚴,各司其職,每人每天都分配有不同的任務。
交錢過程約持續了快一小時,來往者起碼五六十人。他們挨個與蘇朝暉擦肩而過,並沒有人多看他一眼。然而這紮實的人群還是給了蘇朝暉虛幻的安全感,總比一個人被困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裡強百倍。
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