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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一副是白日之景，一副是晚景。&rdo;這兩幅畫單放著，毓秀許是瞧不出白石道人心裡的想法，如今放在一起，卻讓她看的在清楚不過，&ldo;父親和祖父這樣看不清楚，那這樣呢？&rdo;說著，毓秀將那副【寒潭】拿遠了些，&ldo;白石道人技法高詹，這輩子毓秀都望其項背。&rdo;

原本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副畫，只是立起來，放在竹影下卻彷彿活了一樣。寒潭中本就有深影，鍾父和老爺子本以為是大點的遊魚，如今看看的仔細，那居然是一副人的殘骸。而那孤鳥的骸骨也並非骸骨，放在底下平視時候是孤鳥，如今立起來，卻像是個弱巴巴瘦到極致的老叟。

他太瘦了，那骨頭梆子細到了極致，一隻手撲騰出水面，卻又無力的墜落下來。

只是這樣，這副畫的意境就全變了，從之前簡單卻又遼闊的寫景畫變成了描情。生生將這個美麗壯闊的寒潭，畫成了一個酸腐的能熔毀世間萬物的胃液。

&ldo;如今世道這樣，先生自然不敢把所思所想直接的描述在畫裡。&rdo;鍾父原還有爭議，現在卻一點沒了，&ldo;人到晚期經歷多了，自然與之前不同。父親，是我輸了。&rdo;

鍾老爺子卻只是看著畫，並不做聲。

&ldo;以畫入意，想那時候白石道人作畫，心中又是何所思？&rdo;明白了那白石先生所想，毓秀心中也頓起無數感慨，如今楚朝官場可不正如那寒潭。多少清廉，多少正直為民之士，活活的被凍死在潭底，而僥倖出來的那幾個再怎麼用力也翻騰不出任何水花。

這就是寒潭的現實。

也是如今的楚朝，毓秀知道，便是老話重提也一樣。長此以往下去，國將不國‐‐便是鍾家百年之家又能如何，倘若楚朝是這寒潭，再它徹底冰凍之下，他們這些遊再湖底的魚兒，如何能活？

&ldo;不過父親也未輸，在毓秀看來，如果是白石道人，自己應該最喜這副【清源圖】，在他心裡，這兩幅畫也可以是一副畫。&rdo;毓秀將兩幅畫排了排，&ldo;只是這兩幅畫如何的先後順序，只能看咱們後人如何對待了？&rdo;

鍾老爺子沉默了下來。若清源再前，便是由清到濁。

若寒潭在前，便是由濁到清。

&ldo;秀兒進來就是如此長篇大論，到底想說些什麼，直說就好。&rdo;鍾老爺子看出毓秀話裡有話，讓她不妨直言。

&ldo;從前祖父教導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所以毓秀不信，連我女流之輩都看出來的事情，祖父和父親會看不出來？&rdo;毓秀道，&ldo;如今楚朝的官場是骯髒，是乾淨，是清醒，是渾濁，祖父看的清楚。如今這攪亂渾水之人還在肆意，難道就真的無所作為嗎？&rdo;

&ldo;今日柳大人來了家裡，毓秀聽說了最近的朝中之事。&rdo;

鍾老爺子和鍾平互相對視了一眼。

&ldo;且不說如今官場眾人如何尸位素餐，科舉本就是我國吸賢納能的唯一途徑。倘使有人斷了這裡，便是斷了我楚朝的根兒，長此下去真正的有才之人哪裡能為國效勞？對於三皇子楚昭賣官鬻爵，公然舞弊科舉一事，毓秀懇請祖父徹查，還天下舉子一個公道。&rdo;

她說的明明白白，鍾平和鍾老爺子也不能再不面對。

鍾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沉沉的嘆了口氣。他非不想管，而是他無能，也無力再去管，否則又何必與二字在書房裡對著畫軸無所事事。

&ldo;毓秀，這件事清涉及的太多了&rdo;，鍾平道，&ldo;非我們不想管。而是如今遼使臣入京，楚昭想來也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