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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鸝低估了魏玠對藏書閣的熟悉程度,幾乎無需她提醒,他便繞過書架,將她穩穩放到了窗前一處小憩的軟榻上。而後他順著漏進來的光推開窗,讓眼前暫時得到了光亮。
薛鸝借著窗子照進來的光,這才有機會仔細察看自己的手掌。然而再一看魏玠的反應,仍是一副溫雅從容的模樣,彷彿那得體的姿態永遠無法打破。
「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會命人送你回去。」魏玠說完似乎要走,薛鸝心下一急,伸手便去扯他袖子,衣袖從掌心猛地抽開,疼得她立刻忍不住冒了淚花。心底又是委屈又是後悔,不禁惱怒道:「我早先不知表哥今日會到此處來,若早知曉了,必定不給你添麻煩。表哥且放心,日後……日後我再不煩你。」
魏玠回頭去看的時候,她正眼眶紅紅地瞪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似乎是什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此刻倒真有些分不清,薛鸝表現出來的悲喜究竟有幾分是真。
「我並非故意為之。」
回想起梁晏對她的維護,薛鸝更覺得魏玠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木頭,語氣不自覺間便染了幾分不耐煩的意味。「表哥怎會有錯,都怪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魏玠低垂著眼,好奇地看著她惱火的模樣。
這是裝都裝不下去了?
「薛娘子何故如此?」他的確沒有再走,而是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薛鸝。
她想起高高在上的衡章縣主,想起眾人毫不掩飾的輕鄙,而後是魏玠看似溫和實則涼薄的語氣。
「鸝娘如今寄人籬下,與阿孃一同受魏氏照拂,按理說任由旁人說什麼,我也只需記好這份恩情。任由他們說我心術不正,說我眼高於頂,身卻下賤。可旁人的話……那都是旁人,我只是仰慕表哥,也不知做什麼才能讓你高興。衡章縣主送來的琴那樣好,我無法與其相比。「她說著語氣又低了幾分,垂頭喪氣地不去看他。「那琴……罷了,表哥走吧,是我失言了。」
魏玠沉默著看她,心底一時間不知在想什麼。
薛鸝這番話說的已是極為真切,她這點虛情假意簡直要騙過她自己。
「這是你的真心話?」魏玠站在窗前,冷風拂動他的衣袍,而他眉眼仍帶著和悅的笑意。
薛鸝噙著淚點頭,魏玠在她身前坐下,忽然說了一句讓她聽得雲裡霧裡的話。「薛鸝,你很像一隻鳥。」
魏玠替薛鸝清理手中的木刺,她還在悶悶不樂地說:「這幾日的課業如此多,如今手傷瞭如何能交上去。」
她的話滿是暗示,魏玠輕輕一抬眼,她立刻心虛地移開目光。
「你可以口述,再由旁人代筆。」魏玠平靜道。「這是規矩,不能因你而破。即便換做魏蘊他們也是如此。」
薛鸝不死心,繼續說:「阿孃只顧自己,侍女們會的字不多,我又不讓人喜愛,哪裡會有人願意幫我……」
她還想再裝可憐,卻聽魏玠突然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魏弛願意幫你。」
只要她勾勾手指頭,魏氏多少郎君都能為她效勞。
薛鸝身子一僵,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一會兒才悶悶道:「我不願讓他幫我。」
她眨了眨眼,一雙眸子好似含著春水,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
「表哥幫我。」
魏玠避開她的目光,視線移到指尖沾染的猩紅上。
「僅此一回,下不為例。」語氣中是無奈與妥協。
魏玠答應了薛鸝,在她手上的傷徹底好起來之前,會在藏書樓與她相見,屆時她口述,他代筆。
事後薛鸝面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也不再嬌滴滴地落淚了。侍女來接,她便跟著回了桃綺院,留下魏玠看著連綿的雨水出神,懊惱自己鬼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