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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他到戰場後第一次負傷在身時,那一日月圓,那夜靜思塌上他抱著我,心疼而又自責時,既想軟語安慰,又慌亂得手足無措,一時把秘密當作了聽後止痛的笑話,無意講出來的。
說是無意,只是憑他那天下無人能及的縝密心思,怕是有意、故意再刻意……
想起往事時,我揉眉嘆了口氣,忙甩了甩頭,狠心壓下心中那縷惘然得隱隱作痛的思念。
秘道可直通金城宮廷,侍衛領著我和東方莫走出黑暗後,當硃紅金碧的宮城城牆現於眼前時,身後砰然大響,石門關閉,倏然間淄衣人影一併消無。
我牽著白馬緩緩走至宮門前,仰頭望著那高高重重的連甍雙闕,心中一時是喜是悲、是哀是愁,竟複雜得連自己也難以分清。
離開時,是湑君和夷姜的大婚之日,那時的宮廷鋪迤在大紅錦綢和怒放鮮花下,處處充滿著喜氣的談笑聲和歡悅的絲竹聲;如今再回來,金碧上素裹重重,白玉闌干纏著淺青色的綾紗,萬道霞光斜射上朱簷玉瓦時,不再耀出琉璃般的斑斕色彩,而是映亮了行走宮廷間眾人臉上的憂愁和蒼白,彷彿,這樣絢爛的霞光只是為了給整個金城罩上了一層國之將亡的遲暮餘輝。
宮門前的侍衛見我回來,都當作了是公子無顏從天而降,一個個歡喜無比地簇擁上前,牽去我和東方莫的坐騎後,一路送著我們到了王叔的兩儀宮。
兩儀宮裡一切如舊,被王叔召准入見時,滿宮皆寂,諾大的殿堂唯有高高坐於金鑾上的王叔一人。
王叔斜著身子半倚在龍攆的扶手上,見我跪地請安時,溫和的眸子裡光華隱現,臉上笑意淡淡,只是面色蒼白得有些異常。一開始他並沒有出聲,只是定睛看了我一會兒後,這才隨意揮了揮衣袖,叫起。
我起身,站在原地踟躇片刻,上前走近他身旁,低了頭道了聲:“父王。”
王叔凝眸看我,哼然冷笑:“不簡單啊,你終於知道回來了?寡人只當你逍遙在外快活得很,準備留著性命等金城城破、齊國國滅的時候回來替寡人收屍呢!”
我不知平素王叔和無顏之間是如何說話,只是王叔對我,還從不曾如此厲言厲色過。我心中驚了驚,忙跪在他身旁,口中連稱“不敢”。
王叔擰眉,抬了手扶住我的胳膊,又是一哼:“難得這次回來竟懂了些規矩。起來吧。”
我汗顏,只得順著他的手勢再次站起身,揖手道:“父王請放寬心。兒臣既回來了,定會捨命保護金城,收復失地,叫那些入侵齊國的楚梁賊子有來無回、血債血還!”
王叔嘆了口氣,低眉看了看龍案上那些堆積如山的軍情奏報,涼了聲道:“怨只怨寡人平日太過依賴你,給你豫侯爵位,叫你替寡人統御齊國軍隊,等到危機關頭你不在時,寡人指揮起軍隊來,居然是有心無力……國無統帥,你大哥無蘇不得不披甲上陣,只是他素來懦弱,竟未過十日便命喪沙場。一國儲君既死,軍心渙散,齊軍連戰連敗,城池丟失數百座,如今金城四面環敵,差不多已成了一座空城……唉,寡人……都是寡人之過啊。”言罷,他痛心地長嘆數聲,拍手敲擊著龍攆扶手時,身子突地一震,口中猛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俯身輕撫著他的後背,下意識地拈指按住了他的脈搏。不按不知道,這一按卻是嚇得我面色一白。
王叔的脈搏虛然無力,竟是垂死之兆。
我驚得回過身,給他倒了一杯茶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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