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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倒是不尋常,我也不是什麼尋常之輩。」
「出去看見什麼了?」
「大黑夜的能看見什麼?黑燈瞎火,偷雞摸狗,和白日裡反著來就是,只管做,黑夜擋著呢,我怎麼看得到。」
「把你尖牙收一收,跟你沒仇。你丫頭大清早找你,哭著喊著要找秦大奶奶。」
「呃?」韋湘定睛看蓮老六,那老頭照常剔牙縫,左邊右邊都齜牙咧嘴地摳了半晌,最後嘴唇咂摸咂摸,鬍子也隨兩片皺巴巴的嘴轉了一週,喝了一口水,呼嚕呼嚕吐了。
「我給你壓下去了。回去想想怎麼說。」蓮老六翻了個白眼,「大腳走四方,還得老子給你擦屁股。」
「咳。」一邊伺候的丫頭輕咳一聲,提醒蓮老六這話不大妥當。
「謝謝您老了。」韋湘便毫不吝嗇地給了一個笑,真情實意地沖蓮老六綻放了,蓮老六看人臉如看泥菩薩,絲毫不在意,擺擺手就讓她退下了。
對文琴棋畫找了個由頭說了一番,勉強解釋解釋也解釋不通,但是她不肯說,兩人也都不敢問,文琴自然是要去跟朱顏說的,棋畫就不知道了,不過也不在意這些,朱顏和她也沒有仇。
又將自己關在房裡點起一支蠟,將剩下的蠟油烤著燒融了,等稍冷些,就又搓起來,挑個棉線填入,勉強又成了個蠟燭頭。
這蠟燭有什麼不同麼?在之前,也只是尋常的擺在燭臺裡的一隻,只是放在桌角,和秦扶搖透過它說了什麼,就非得還留在這裡麼?她默默地將蠟燭頭放在窗邊凍著,叫它瓷實一些。
大約也還是個紀念?
呸,對秦府有什麼好紀唸的,不過是有人伺候,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些而已。
韋湘唾棄自己,將剩下的一點點旖念都扔開了。
到晚上又是個不眠之夜,不過炕上變得更軟和些,是棋畫特地佈置的,說是家中炕上的褥子都是新棉,更軟和,這裡的棉花沒有曬過,不大新,所以睡得不舒服,所以白日裡拿出去曬了,又填了新棉花在裡頭。
躺在暖和的炕上,偌大一個炕只有冷冰冰的自己。
夜半披衣下床,點了燈讀書,又是看些閒書,看那些俗套的故事,兒女情長,也看劍譜,看了也不會,不過是看個熱鬧。看得逐漸困了,卻突然想起來窗臺上還放著自己的蠟燭,便急急忙忙地衝出去,摸了半晌,才在窗根底下找到——原來是掉下去了。
蠟燭頭愈發地短,上面一根棉線看著就很寒磣。
拿了回去,扔進抽屜裡。
但莫名地,她又想瞧瞧,這次點了蠟燭會是什麼樣。
夜半點蠟燭,又出去?於名聲無益處。
然而她什麼時候是個珍惜名聲的人了?
她點了蠟燭,放在桌角,想了想,又捧著放進自己的提燈裡,才預備出去,棋畫就在門口望她:「奶奶,該休息了。」
灰溜溜地掩上門回去,回身一瞧,於黑暗幽深處站著個白裙女子,看不清面目。
女子靜靜抬眼,伸過手去,她愣愣地將手遞過去。
再抬眼,四周又是一片人間燈火。
第41章 秉燭夜遊02
「不要喝那個叫俗世的酒。」女子如此說。
手心相抵,女子的手冰冷且柔軟。她想打量女子的長相,仔細端詳半晌,女子臉上遮了一整張面具,土灰色,一點裝飾也沒有,露出一雙柔和的眼,但女子的眼神往遠處投去,她也就順著瞧。
又像是昨夜的景象,只是具體不同,攤販也不同,但令人清楚地知曉,那就是昨晚去過的鬼市。
俗世。那個酒的名字叫俗世。
韋湘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著,頗為不自在,便掙脫了,搓搓手腕,頗為不自然